女人的恸哭引来了周围巡逻团员的注意,他们很快就循着声音的来源找到了这个简易的营帐,棚帐中间的火堆由于才加入了女人新领取到的柴火,烧得异常旺盛,展现出的蓬勃之意和屋内的压抑气氛冲突得厉害。
将一块和破布差不多的帕子放进了身旁由冰雪化开并煮沸的热水里沾满了水后,女人便将帕子取了出来,在盆子上方位置用力地将它拧干。
随后女人赤红的眼睛,看向了安静地睡倒在床铺上的小女孩,她嘴边脏污的呕吐物已经被清理了干净,除了那些浸入被子里除去不了的湿痕。
开拓团员们沉默地站在女人的身后,看着这一幕,没有去打搅她,只是安静的等待着,按照规定,所有病毙的尸体因该尽快的转移到集中的尸体处理点,但虽说是尽快,但不至于连这点分离的时间都不交给遗属。
女人耐心且动作温柔地捏着帕子伸进了被单里面清理着女儿的身体,尽管她已经感受不到温度了,可女人还是清晰记得女儿怕冷的特性。
因为已经出现了尸僵的状态,女人破费了一番力气才掰开了小女孩紧握着的右手,接着一枚随着体温消逝而失去热源后重新变回冰冷的金属圆片掉落了出来,女人身体顿时一僵,她在触摸到那东西的刹那,就清楚的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了。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喃喃之声从女人嘴里传出,双目无色地看向火光映照出来的陈旧被单,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句话语。
“他们为什么要抛弃我们啊?我们不是他们的子民吗?为什么啊……”
营帐之外,内城之上,象征着无上权利的四旗图案旗帜随风飞扬在空中,精挑细选的材质和颇为用心的做工更显得精美华丽,威严万分。
代表着旧秩序的旗帜被城防军拿了出来,扔到了木台与跪成一片的囚犯之间的空隙之中,杨强没有低头去瞅上哪怕一眼那华丽做工的旗帜,只是专注于眼前的言语。
“………………他们贪婪残暴……他们用各种手段对付他们应该庇护的子民………他们绞尽脑汁……………”
连接在杨强面前话筒的喇叭,清晰准确地转播出杨强的话语,虽然不可避免地有些变调。
人们只是沉默地听着,杨强的话语没有假大空的理论,没有华而不实的浮华辞藻,更没有指天对地的发着不切实际的虚幻誓言。
“诚然,苦难日子贯穿了至大崩坏到今时以来我们所有的岁月,但这些不应该是我们的同类以强权,强加给我们的,否则我们努力地挣扎过各种九死一生的考验而生存下来,有什么意义吗?只是为了服侍极少数的人?成为他们的奴仆陪他们玩上一场扮演国王的游戏?”
杨强应该庆幸,这只是末世过去了十年,纵然大多数人都被畸形的规则压迫得面目全非,但他们内心深处还是埋藏着曾经那些快要遗忘的道德是非。
不过杨强也不指望就这样一通演讲就达到全民觉醒的效果,那样的事只会存在传记与小说之中,人们更多的还是只会看你是怎么做的,宣传固然是一股重要的力量,但是你不能只有宣传,那样,叫做欺骗,民众可能麻木可能缺乏勇气甚至有的时候有些愚昧,但是他们绝对不会是蠢货。
“………………所以我要根除这种现象,将一切恢复成正常的秩序,一个讲法理的秩序,那样的社会才会具有强大的力量和底蕴,外面世界的危险依然存在,并且日益加剧,如若我们人类不加强整合,那么等待我们所有人的,只能是灭绝。”
演讲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因为很多的地方杨强都是尽量的化繁为简点到为止,直到杨强将话筒交由他身后的那名亲信开始陈述着下面这些囚徒们的罪行以及判罚结果后,民众们才如梦初醒。
非常时期的手段,注定是简单粗暴的,随着判决的念出后,行刑士兵手中的步枪也同时响了起来,夹杂着哀嚎,痛哭与怒骂声,响彻整个据点的天际。
此刻他们才强烈地意识到,一切好像真的改变了,至少,永兴据点从现在开始,如同那名新的上位者所说,真的改变了。
可以算得上残酷的屠杀并没有用上多少时间,因为杀人这件事,对于精锐的作战士兵们来说,确实不是个费力的事,枪口对准脑袋,然后扣动扳机,跟着上半个脑袋被打成碎肉的流程宛如机械加工一般,简洁高效。
喷溅出的血液在空地中的稀薄积雪中晕染了开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中飘落不止的大雪停息了下去,一道光芒破开了浓黑的乌云,好巧不巧的照射在了这中央大道之上,让久违了阳光的众人沐浴在了太阳的光泽这下。
“这才几点,今儿怎么这么暗的?”
领头的开拓团员,侧过头对着一旁的跟随者说道,随后转回了脑袋看着死死的抱住自己早已僵硬女儿的尸体,不愿放开的妇人说道。
“大姐,把你女儿的尸体给我们吧,这样放在这里不是个办法,我们理解你的心情,可万一到时候把你也感染上了,那也不是你女儿愿意见到的吧。”
他们没有用上强硬的手段,依旧耐心地劝慰道,即使在这段时间已经见过了太多的生离死别,但他们清楚造成这一切的具体原因,加上妇人之前的喃喃发问,让他们本就动摇的心,更加质疑起上面的做法来。
身为佣兵的时候他们也是被上面极尽可能地剥削着,想着离开青江城到外面自寻一条新的活路看看是否要好些以后,结果遇到了更加难以接受的事情,他们如同垃圾一样被不管不顾。
“队长找到您了。”
就在这时,帐篷的门帘被掀了开来,一名团员探头进来,一眼就看见站在营帐中间的男人,立即开口说道。
陷入沉思的队长被这声话语给唤醒了过来,他带着疑惑地回过头看着那名团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