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强的身形就这么在几个即将扑到他身上的变异体眼中凭空消失,变异体们直接穿过了杨强原本躺着的位置,撞到了墙上,发出了巨响。
在杨强消失的刹那,在场的士兵脑海中也得到了系统传来的提示,杨强已经成功转移。
火焰喷射兵看着面前不断涌来的变异体,自己的武器燃料已经快要见底,他准备启动自毁功能,他的武器不仅仅是作为火焰喷射器而存在,其中也加入了自爆装置,爆炸的威力绝对不容小觑。
月光依旧明亮,配上飞雪,一时间有些美轮美奂。
火焰兵伸出手掌心向上的摊开,几粒雪花落在了他手掌装甲之上,很快化作水渍,浸出了一小片湿迹,他透过面具看向了手掌。
随着最为精锐的维和步兵们化作残骸,战场从喧嚣逐渐变得沉寂,所有变异体一起向着火焰兵围了过来,将他包裹在其中,从海滨市开始一直连接到这里的变异体组成的连线仍然没有间断。
“轰……”
一处尽头,爆发出了绚烂的火光,气浪迸发出一段距离后,消散于黑暗中,似乎是为了给这场血战落下帷幕,天空中的乌云开始重新聚集,将作为舞台照明灯的乳白色月光遮盖起来。
这一片小世界重新陷入了黑暗,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
一间普通的病房内用蓝白相间的油漆粉刷了墙面,三张病床床头靠着墙壁整齐地摆放着,陈旧的医疗设施经过院方精心打理,还算很是干净,虽然房间内不可避免地会充斥着刺鼻的药水味。
青年男人躺在了房间最里面的那张被护士摇起来的病床上,垫在脑后的枕头让他整体来说还算舒服,因为常年的浆洗,盖在他身上的洁白床单有些隐隐发黄。
他侧头看向了离他挺近的白蓝相间墙壁上的那扇窗户,对于无法移动的男人来说,即使这窗外的世界没什么特殊,他也看得津津有味。
男人从出生那一刻就被疾病缠上,最终在正值青少年的时候丧失了一切的行动能力,变成了人们口中的瘫子,他几乎忘记了掌控身体是怎么样的感觉。
所幸父母不弃,将他养育至今,但是他也清楚地明白他们老两口可能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每日医疗费用的输入完全不是他们一个普通家庭所能承受的,看着父母每日的模样,男人心里倍感煎熬,其实他倒是想过去死,可是丧失身体控制能力的他,死也是一种奢望,他尝试过咬舌自尽,无力的面颊肌肉却发不出能咬断舌头的力道。
“娃,吃饭了。”
头发花白戴着一副厚眼镜的老人推开了这间只有他一个病人的病房,小县城的医院人总是不会太多,也许是人们信不过他们薄弱的医疗资源。
不过相对来说医疗费用的确较为低廉,可再便宜的医疗费用数十年的日积月累,也是一个可观的数字。
男人听到了老人的呼喊,没有动静,他不能移动自己的脖子,仍旧面朝窗户,眼睛却极力地往门口方向瞥去。
老人的步子有些缓慢,提着保温饭盒,一步一步走到了男人床边,将饭盒放在了床头柜上,又绕到床尾,颤颤巍巍地埋下身子,摇动着床尾的摇杆,原先已经摇起来一些的病床又抬起来了一点。
然后将床尾的餐板取下,走回了床边,把餐板横放在了病床两边的护栏上,做完这些后老人坐在靠窗放着的椅子上歇了口气,男人的双瞳一直跟随着老人的身形移动着。
缓了一口气的老人双手撑在旁边的床头柜上站了起来,把饭盒放到了餐板上,打了开来。
很朴素清淡的一顿食物,稀饭,豆花,一些煮烂了的肉末,老人拿出勺子在饭盒中搅拌了一番,把三种菜和匀,饭菜的香气立即冲进了男人的鼻腔。
他的父母依然用心地对待着他,给他做出的每一顿饭菜,都精挑细选,虽然他们给不了他最好的,但是都是他们所能给出的极限。
男人吃饭的速度很慢,老人一口一口地把食物从饭盒里舀起来送进他的嘴里,可以看出他捏着勺子的手稍微有些颤抖,整个吃饭过程用了差不多半个小时。
“爸……谢……谢……”
看着老人将饭盒收拾好,用着抹布擦着餐板,男人嘴唇张合了好一阵后,才堪堪从喉咙中挤出来一句断断续续的话语。
“娃,你今天咋的了,谢啥子。”
老人听到这句话随即一愣,看着躺在病床上盯着他的男人开口说道。
“就……是……想……谢……谢……你……”
男人继续开口,他不知道怎么的总感觉今天有种特别奇怪的感觉,如果现在不说些什么,以后可能也没机会说些什么了。
老人皱着眉头,看着这个从小开始就遭到病痛折磨的受罪孩子,在当初发病后陷入瘫痪时,也有人劝他们放弃过他,只是颇为善良的老两口狠不下这个心来,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况人乎。
“娃,你今天咋了?”
“没……事……爸……你……忙……吧……”
男人慢慢地回答,脸上的肌肉因为他艰难地吐出词语,有些微微抽动。
老人用纸轻轻给男人擦了嘴巴后,丢弃在了一旁的垃圾桶中,随后又把床铺摇了下去,抓起旁边收拾好了的饭盒,有些担忧地看了眼床上的男人,说道。
“娃,别想东想西了,我去铺子上忙去了。”
“好……”
用眼角余光目送着父亲离开房间,直到轻微的关门声响起,男人才回过目光看向天花板。
接着没来由地一阵臭味从褥子里飘了出来,闻到味道的男人一怔,目光向下瞥去,然而他什么也看不见,甚至连感觉都没有。
在排泄物中泡了好一会儿后,才被定时给他翻身的护士发现,在护士有些嫌弃不悦的眼神中,给他收拾了干净,换上了干净的褥套。
男人全程都闭着眼睛,即使这个事情发生过无数次了,他依旧不能坦然地面对并接受,也许,也没有大脑清醒的人接受这个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