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四脚在面对四环一众时常常选择忍耐退让,但是,它的骨子里却是不容人欺侮和小看的,一旦刺激到了它,就必定要通过某个法子找补回来。
被取笑,通常都是很难受的,但是对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相当于是帮了自己,碍于这一点,四脚只得选择认了。理性上,四脚已经想通,可以说是释然了,不过,感性层面上,心里这口气始终是难平。
也因了这一层,四脚回穴后久久不能平静,辗转了一整夜终是无法成眠,直到天边破晓,困顿之意才如洪水般向它袭来。
另一边,黑头在窟外等了半天,眼见出外觅食的族众已走得差不多了,却依然不见四脚踪影,有心进内窟找它,却又怕层层看守盘查欺侮,踌躇半晌,终于还是选择了自行觅食。
其实黑头并没有打算一定要和四脚一起,之所以这段时日老是跟随左右,不过是想问问四脚面见蛇母的情况罢了。黑头一直都渴望提升自己在窟中的地位,四脚也曾答应帮助自己向蛇母进言,这一次四脚受了委屈,跑去面见蛇母,从它出来后的表现来看,黑头也看不出它是否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如果情况不错,那么顺带问问它关于向蛇母进言的事情,想必没什么;可要是结果不佳,自己还跑去问它这个,十有八九是会得罪它的,真是这样,怕是一切都要泡汤了。
基于这一点考虑,尽管这几日都是和四脚一起出外狩猎的,但是,它却始终没有想好要怎样去开口,更让它觉得懊恼的是,因为心里有事,这几日就连捕猎也频频失手,别说像往常一样带回猎物孝敬蛇母,甚至有一次,自己的口粮还仰仗于四脚,这才不至于饿肚子。
今天,经过激烈的心理斗争,黑头终于决定要豁出去,打算一问究竟,然而,令它没想到的是,老天好像就是想逗着它玩儿一样,之前四脚在的时候,自己没准备好;现在自己好不容易准备好了吧,四脚又不见了影踪!
都说这个世界上,最容易的事情就是原谅自己,这话一点儿都不假。若说之前黑头是在怨恨自己的软弱,这下,它的矛头便可以顺其自然地再一次转移到四脚的身上了。唉,可叹前几日自己才亲口向四脚承诺一心站在其左右,这才几天呢,正向的情感便再度掺入了杂质。
只可惜,自以为已经拿捏了一切的四脚并不知情,此刻的它,正趴在穴中贪婪地补着觉呢。
也许是困极了,四脚这一觉真是睡了个天昏地暗,待其悠悠醒转,月亮早已爬上东山多时了。四脚慵懒地抻了抻筋骨,刚刚觉得精神了些,肚腹之中便传来强烈的饥饿之感!
四脚赶忙爬出洞穴,往窟顶漏洞一看,才知已经入夜。难怪,已是一个日夜没有入食了,尤其是近段时间,四脚老是有即将蜕皮的感觉,所以食量大增,半日不食,便觉饥饿,更何况现在已经一天一夜,饥饿加剧在所难免。
看来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今晚无论如何都要克服内心的恐惧,于暗夜之中捕获足可果腹的食粮才行。
在昨夜辗转之际,四脚便已经想好先往哪个方向摸索了,此时,在腹中欲望的强烈推搡下,便不再犹疑,当即出穴而去。到了窟外,四脚稍稍停顿脚步,兀自问道:
“你还在吗?”
似是知道四脚在问自己,岩壁内的看守并未刻意隐匿,应声答道:
“不似你那般自由,职责所在,半步不敢离开。”
“那好,先跟你打声招呼,我要去对面的丛林觅食,若天明未归,你就去向蛇母禀报我的死讯吧。”
“怎么,堂堂的蛇窟英雄,这么没自信吗?”
“随你怎么说,我饿了,没空跟你多废话,走了!”
“放心,你要是回不来,我一定会去禀告蛇母的!”
四脚业已趟过河面到达对岸,看守的声音还是一字不落地飘入了四脚的耳中,令四脚心中的躁意不禁又多了几分,身子也下意识地加快了速度。
过了河,对面便是一个小山坡,山坡由缓渐至陡峭,这条路四脚也已经走过几次,也算得上是轻车熟路。爬上山坡,再往里便是一片密林,平日里并不见有何猛兽,然而,四脚明白,黑夜才是大型猛兽的乐园,以前未见到,并不代表晚上同样不会有,所以,一进密林,四脚立马便提起了十二分精神。
四脚从未在夜里狩猎过,当它集中精力于感官模式下认真探索一番后,各种气味儿顿时便集中了过来,这不禁让四脚精神为之一振,因为脑海中的信息告诉它,周围充盈着各色猎物。
四脚已经饿极,如今猎物就在眼前不远处活动,血液中的杀戮因子霎时间便活跃了起来,一番逡巡过后,便将目标锁定在了前方五米处的一只山鸡身上。这只山鸡此刻正栖息在一株一人环抱的橡树枝杈上,离地足有三四米的样子。
橡树枝杈繁郁,若要潜伏而上,于四脚而言并不费力,当下便不再多想,一边注意着周遭的动静,一边循着山鸡的气息,小心翼翼地摸了过去。一切似乎都在朝着预想中的样子发展,事情顺利的就像上天要白赐自己一餐美食似的,若在平常,四脚也许会想,事情应该不会那么容易,中间是否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或没想到的猫腻?
但就此刻而言,饥肠辘辘的四脚,加上美食就在眼前,何谓思考,早已被抛至九霄云外!四脚颈部肌肉慢慢绷紧,眼睛也渐渐蒙上血色,嘴角一咧,口中错杂的排牙显露,涎水牵着丝儿垂落到树下。
四脚的攻击已是箭在弦上,然而,反观眼前的山鸡,仍然单脚独立,紧收双翅,曲爪蜷缩于枝头,眼皮不时翻转,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看来,夜晚狩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嘛。念及此,四脚一声冷笑,尾巴下意识地卷在一根枝杈上,上身猛地便射了出去!
在四脚看来,自己这一击,莫说这山鸡昏昏沉沉毫无防备,就算它精神矍铄戒心十足,也断然逃不开去!然而,当这必杀的一击攻出去时,结果却大出四脚意料。别说自己没能顺利咬到山鸡的脖颈,自己反倒受了一击,差点掉落树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原来这山鸡看似毫无防备,实则时时刻刻都加了小心。四脚潜伏而来,它并未察觉,但是,当四脚的攻击到来时,它的本能令它预感到了危险,清醒过来时,便感觉恶风袭来,向侧旁枝杈躲避时,锋利的爪子也本能地朝四脚的头上抓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