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下方突然亮起一盏灯,一位手持印有着枫叶的油纸伞、身穿红色舞衣和黑色长裤的窈窕身影静静地站在灯下。
她那一头金黄色的长发,在灯光的照耀下更加闪亮几分。而她身后那两条长长的衣带,则随着轻风小幅度地飘扬。
此刻,酒楼内所有的目光都停留在舞者的身上,生怕疏忽掉任何一个动作。
下一刻,轻松悠扬的音乐响起,舞者开始起舞,尽情展现着自己优美的身段和熟练的动作。等音乐的节奏开始有些变化时,舞者突然做出一个高难度的动作,顿时引来一阵惊呼。
惊呼过后,掌声又猛烈地响了起来,但这没有影响到舞者继续跳舞。等到音乐达到高潮时,舞者丢出手中的油纸伞,片片金黄色的枫叶凭空出现、飘落。
等到油纸伞即将落地时,舞者瞬间从舞台的另一侧,出现在油纸伞的旁边,伸出一只手稳稳当当地接住了它。酒楼内顿时又响起惊呼和掌声。
我站在二楼的栏杆处静静欣赏着舞者公孙离的表演和美丽,时不时咬上几口拿在手里的糕点。刚想要说些什么赞美之词时,李白的声音突然从我的上方传来:
“这位姑娘跳的很美,你说对吧?”
“嗯,这位公孙离姑娘跳的很美。”我点头应允道。
话刚说出,我就感觉一只手摸了摸我的头,随后耳边又响起了李白的声音:
“喂,士兵小哥,这个小姑娘跟着你学坏了哦。”
“这个......”
秦隐的声音从黑暗处传来,虽然我看不见他,但是我能想象出,现在的他因为无奈而说不出任何话。半晌,秦隐的声音离我近了几分,说道:
“格蕾修,其实你应该喊她‘姐姐’的。”
“哦,我知道了......”我淡淡地应了一声,注意力继续放在公孙离的身上。
唉?等等.....
那是真的吗......?
恍惚之间,我看到公孙离的四周陷入一阵极致的黑暗,而她的脚下不再是酒楼里的舞台,而是一个巨大的格子。
我睁大双眼,仔细观察她脚下的格子,发现格子四周又出现了不少的格子。甚至,有的格子里放满了黑棋和白棋。
棋局......?
公孙离是......棋子吗?
难道说......今晚尧天组织就会有行动?
公孙离在棋盘上来回地舞蹈,动作时快时慢,每一个动作都完美地与音乐对应上。对这一幕不可置信的我拉住旁边秦隐的衣服,疑惑地询问:
“秦隐哥哥,你能看到公孙离姐姐脚下的棋盘吗?”
“棋盘?”秦隐沉默了一会儿,目光聚集在我的身上,“你是不是看错了,格蕾修?公孙离姑...姐姐她只在舞台上跳着舞啊。”
“或者说格蕾修你很擅长下棋,看这位漂亮姐姐的舞蹈走神了?”李白笑了起来。
“......也许吧......”
我不再询问身旁的两人,只是静静地看着公孙离继续在棋盘上跳舞,内心开始进行分析:
看来,只有我一个人看到了公孙离脚下的棋盘。
她的身上若隐若现地出现黑棋或者白棋,跳舞时行走的轨迹也许是下棋时,棋子的落脚点。
尧天组织内,也只有一位名叫奕星的蓝发男人会下棋。游戏之中,他的能力和招数也是和棋有关。
除去组织的创始者明世隐,其余成员都是被欺骗而加入,并接受他那足以洗脑的谎言,甘愿沦为棋子受他摆布。
既然已经确定公孙离是棋子,那么我更加确定,尧天组织今晚会有行动。
不过他们的行动具体是什么,这我就搞不清楚了......
猜想和推测让我的思绪远远飘走,等我回过神时,舞台上的公孙离已经随着酒楼内亮起的灯光结束舞蹈,抱着油纸伞向观众微笑谢幕。
同时,她脚下的棋盘也渐渐消失,恢复了舞台正常的模样。
这是代表着行动结束了吗?
还是说...我的推测都是假的?!
不,还不能就这样妄下定论......
也许刚刚我看到的棋盘,是奕星给公孙离护法......
......护法?!
我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接连往后退了几步,径直撞到一个人的身上。我刚想转身道歉时,却对上秦隐那担忧的面孔。
“你还好吧,格蕾修?”秦隐双手搭上我的肩膀,半蹲下身打量着我,“自从你问我有没有看到棋盘时,你整个人开始变的奇怪了。”
“我没事的,秦隐哥哥。”
我摆出一个微笑,心想:在我弄清事情的整个经过之前,还是先不要让秦隐知道为好。
万一...尧天组织的行动牵扯到整个长安城呢......?
“真的没事吗?我看你脸色有些不好,不如我带你去看大夫?”
秦隐刚说出这句话,回到上房内坐着的李白放下手中的葫芦,轻笑着调侃:“用不着的,士兵小哥。我看这位名叫格蕾修的小妹妹顶多只是想的很多,一时走神了而已。”
秦隐一只手抚上我的额头,然后又把它拿下来,“嗯,额头不热,没有发烧。”
“......”我无语地看着秦隐,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既然你状态不好,那你就去回房间休息,格蕾修。”
“好的,秦隐哥哥。”
应付完秦隐后,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楼下的舞台,惊讶地发现公孙离还没有离开舞台。似乎是有感应一般,公孙离抬头看向了我,随后便对着我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但在我的眼里看来,这个笑容并没有带给我心动,而是不寒而栗。
我这是...被盯上了吗......?
盯着公孙离那娇小精致的容颜看了几秒钟,我有些害怕地转过头去,内心里的恐惧开始被无限放大,脑海里想要离开王者大陆的念头越来越强。
如果我一直待在这个世界,那只会带来一些没必要的争斗......
如果今晚能够和秦隐顺利地回到客栈,那么,我要等到宵禁开始,把钟离巡视的路线给摸清楚。
以后再来到长安城时,我就对钟离下手,夺走他体内运转着的核心——开启长安之门唯一的钥匙,进入长安之门离开这里。
可如果真的这样做......
我转头望向喝着葫芦酒的李白和向他求诗的秦隐,眼神不由得多了几分惋惜。
我就要和他们...成为敌人了......
不,应该是和整个长安城成为敌人......
“好了好了,这位士兵小哥,我答应你行了吧?”
李白有些无奈的话语将我从思绪中拉回现实,我疑惑地看向李白,又看了看秦隐,眼神发问“你们两个趁我在思考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你们遇上我真的是撞大运了,因为...”
李白挥了挥手,秦隐将笔、墨、纸、砚恭敬地放到桌上,并替他磨好了墨。
“你们不仅能免费拥有上房,观看公孙离姑娘的演出,还能......”
李白拿起毛笔,在白纸上大笔一挥,潇潇洒洒地写下两行神采飞扬的毛笔字。
“得到我的真迹!”
李白收起了笔,继续拿起葫芦往嘴里倒酒。我开始禁不住怀疑,这个葫芦是无底洞。
“不过我今天没有多少灵感,没办法给你们两位写新的诗,就只临摹了别的。”
李白把葫芦放到腰间,拾起放在脚边的青莲剑将它背到后背,走到窗户那里打开了它。
“很高兴今晚能和两位相遇,在下告辞,以后有缘再见。”
不等我和秦隐说些什么,李白纵身一跃,从二楼的窗户那里跳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个大诗人...走的可真快啊......”秦隐盯着窗户感叹道。
我好奇地看向李白留在桌上的真迹,走到桌子将它拿起来后,我仔细地辨别出毛笔字。将两行的十个字连起来后,我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好了,纸随着我的松手而飘落在地上。
怎么会......
李白是故意的吗......
“嗯?格蕾修?”
秦隐赶到我的身边,将落在我脚边的纸张捡起,细细阅读起来:“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
“虽然这首诗不是李白创作的,但是他的字体看上去很大气。你觉得呢,格蕾修?”
沉浸在恐惧中的我没有仔细听秦隐的话,秦隐无奈地将纸张收起,拉着我的手臂带我走出酒楼,往客栈的方向走去。
今天这个小妹妹到底是怎么了......简直就像见了鬼一样......
“阿离,今晚的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了?”
一间绽放着牡丹的古风小院内,公孙离手持纸伞,体态轻盈地从墙上跳下,落到院内的石板上。
看着面前有着一头红发、穿有一身印有虎文、类似虎皮衣服的男人,公孙离笑了一下,用着一副甜美的嗓音回复道:
“嗯,阿离完成了哦。没想到老师算的真准,只要阿离今晚在酒楼跳舞,阿离就能见到老师卦象中提到的那个人。”
“对了,虎,”公孙离想到了什么,看向被她称作“虎”的男人,“老师有没有对你、奕星和玉环姐姐交代什么?”
“这个...你还是跟着我亲自去见一趟老师好了。”
裴擒虎看了公孙离一眼,转身向着小院深处走去。公孙离“哦”了一声,跟上了他。
院内二楼,一位身穿白衣、披着一头银色长发的男人静静站着,将长安城的夜景尽收眼底。夜色的凉风吹来,他身前和身后类似于披风的四片黑色布料轻轻飘扬。
等中间有着一朵白紫色牡丹的魂器转了几下后,男人眯起一对一红一白的异瞳,空气中传来他有些得意的笑声:
“终于,你在长安城现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