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气呼呼回去的朱元璋,李善长真有些头疼。
对于自己这个儿子一见到皇帝就互怼的行为实在是无语到极点。
他就想不明白了。
这小子为何一直要和皇帝硬刚呢?
真以为朱元璋是吃素的么?
君臣几十年,李善长对于老朱同志的性格再熟悉不过。
说句不好听的,那就是属倔驴的脾气。
你越是跟他拧着干,他就越是不让你如意!
现在倒好,自己儿子也属于驴的脾气。
两人一见面就像斗鸡一样掐架,实在让人心惊胆战。
若是老朱同志真的发飙,后果不堪设想。
一旦被老朱同志一直惦记在心里,那以后的麻烦可就大了。
本来还想着跟儿子好好谈谈,可回到家里儿子就没了踪影。
据说是跟着赵敏和徐妙云跑去去了城外。
没办法,李善长只能决定以后再说教说教。
随着年关临近,再加上今年又加入了新成员赵敏,李继儒也刻意做了一番准备。
故岁今宵尽,新年明旦来。
过年都是团圆和热闹的代表。
新历才将半纸开,小庭犹聚爆竿灰……
描写的就是古人过年热闹的场景。
大年三十,天刚亮,整个韩国公府就热闹了起来。
看着院子里孩子们欢天喜地的燃放鞭炮,李继儒心里琢磨着是不是把火药的配方改良一下,咱也研制出烟花出来放。
不过,想要搞出后世的花样烟花,那可需要下不少力气。
当然,更让李继儒心动的是,如果能够利用研究烟花挣一些钱,再改良这时候的枪炮,以后自保的能力将会大大提高。
可一想起现在的钢铁韧太差,想要制造出优质的枪炮,还得炼出优质的钢材才行。
看来,一切都得工业园那边的工坊建设完毕才行。
否则,一切都只能是空谈。
走到院外,大门口处有家仆正在贴对联和门神,大红灯笼也早已挂满了院落,过年的气息已经愈加浓烈。
南方人过年的氛围很浓重,很讲究家庭团圆。
为了准备年夜饭,李继儒也特意下了一回厨,让整个韩国公府更加温馨和谐。
一家人围着一桌吃了一顿团圆饭,席间李善长总是去看李继儒,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有话要说,却终究没说出来。
守夜是古代的传统,李继儒两兄弟当然担当了责任。
第二天凌晨才睡下,李继儒精神不太好,睡到下午才缓缓苏醒。
初一不走客,李继儒又在家中待了一天。
吃完饭又补了一觉,直至日影西斜,才再次醒来,算是养足了精神。
正想找赵敏谈谈情、说说爱,却被李善长叫了过去。
书房里,父子俩相对而坐。
吸溜!
李善长呷着茶水,问道:“过几天你即将去上任,可否有准备?”
李继儒无所谓地道:“反正是个闲职,少说少做便可,没什么大不了的。”
前世虽然没进入官场,但官场上的技巧还是懂一些的。
想要在官场上混得开,不是拳头就能纵横无敌。
李继儒当然知道,官场讲究的是妥协,是人情关系。
这位老父亲,显然是想指点自己。
没想到自己儿子对官场的规则还有些理解,李善长微微点了点头。
装模作样的呷了一口茶水,李善长才继续说道:“少说少做虽然可自保,但却不可取。”
“再说,即使你想这么做,可能别人也不会让你好过!”
李继儒皱了皱眉头:“哦,父亲为何会这么说,难道有谁会故意针对我?”
对于大理寺少卿这个职位,李继儒还真没有多大的兴趣。
若让他来选,他更想去军中。
但并不代表别人可以随意欺负他。
李善长这么说,很显然自己过几天去任职并不顺利。
见儿子这么快反应过来,李善长抚着额下花白的胡须更加满意。
没想到儿子年纪轻轻,看似行事无状,实则却是心思细腻,看来是他多虑了!
于是李善长笑了笑问道:“你知道现在的大理寺卿是谁吗?”
见儿子有些茫然的摇头,李善长吐出了几个字:“胡惟庸!”
“什么?”李继儒震惊的同时,又一脸疑惑:“胡惟庸不是淮西派系的吗?怎么会为难我?”
很快,李善长便解释了原因。
原来,虽然胡惟庸也属于淮西派系的人,但却是朱元璋暗地培养分化淮西派系的新兴势力。
如此一来,胡惟庸便于李善长、徐达、汤和这些淮西老臣尿不到一个壶里。
甚至团结淮西派系的一些文臣故意打压。
虽然明面上大家都没有撕破脸,但内地里却是争斗不断。
这也是为什么强势的淮西派系斗不过新生浙东派系的原因。
听到这番话,李继儒不由露出了释然的表情。
原历史中,李继儒总觉得朱元璋和胡惟庸的关系矛盾重重。
毕竟,一个宰相的势力再大,也不可能无法无天到那种地步。
可胡惟庸却能遮手遮天,对于朱元璋这种精明的人来说根本不可能。
原来,一切都是朱元璋的算计啊!
但不可否认的是,朱元璋这一手反间计玩的真溜。
只用一招就把庞大的淮西派系弄得分崩瓦解。
有胡惟庸这个替死鬼,甚至朱元璋什么恶名都不用背,简直是一箭三雕。
但李继儒却没有过多担心。
虽说胡惟庸是朱元璋暗地培养的人,但朱元璋把自己安排过去,就是想挑起胡惟庸与李善长的关系。
胡惟庸这家伙虽然是千古奸相,但他李继儒也不是吃素的。
不惹自己还好,真惹恼了自己,才不管这家伙是不是朱元璋的一把刀呢,直接弄死便可。
当然,对于父亲李善长的提醒,李继儒还是很感动的。
不愧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特别是混官场上的家族,更显得重要。
看着儿子受教的的模样,李善长正准备起身离去。
突然,李善长想起一事,叹息道:“那个亩产七八千斤的作物是真是假?如果真有这样的产量,那得是传世的功勋啊?”
“为了一个女人,说献出去就献出去了,也不知道说是傻,还是赞你有魄力!”
说这事儿,李继儒就觉得李善长有些短见了。
上次把药方和钱财送给老朱,李善长就心疼的不行。
当然,李继儒也知道这是古人的思维决定的。
因为这些东西,不管是哪一样都属于传家的东西,能够保证一个家族的兴旺。
可李继儒却毫不犹豫送出去,李善长自然是心疼。
其实,对于那些药方和钱财,内心里李继儒也不愿意。
但他却知道沈万三的下场,那可是被朱元璋流放的存在。
有再多的钱,如果没有保护的能力,反而是一种罪过。
看着儿子郁闷的表情,李善长反而安慰道:“好了,这事儿其实你干得不错,高产农作物,确实对帝国有利。”
“只是这时候献出来,并不是最好的时机。”
“幸好,陛下记下了这个功劳,等春耕祭祀的时候,让你把那农作物献上去,算是给你一个露脸的机会。”
李继儒更加郁闷了。
露个屁的脸啊!
如今李家树大招风,若再搞这么一出,还不得成为满朝文武的公敌?
可看到李善长那一副我儿子我骄傲的表情,李继儒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既然这老头喜欢出风头,那就让他得瑟一下吧!
不过,还真得好好规划一番。
看着郁闷的儿子,李善长却呵呵一笑:“二郎,你这就短视了,露脸有什么不好么?”
“这可是争取好名声的机会,有了这个功劳护身,即使是陛下以后也不敢轻易动你!”
李继儒眼中不由闪过一丝讶然!
不理会李继儒的表情,李善长得意一笑:“孺子可教!”
当然,最主要的是能够在儿子面前装了一回大尾巴。
毕竟,自从李继儒大病醒来,都好久没有这种优越感了。
如今能够让李继儒意外,也算满足了他作为父亲的小小虚荣心。
父子俩又闲聊了好一会儿,这才做罢。
李继儒也从中学到了很多东西。
本来还以为自己是穿越者,眼光和见识不弱于李善长。
通过这番交心的谈话,李继儒终于放下了轻视之心。
这些能够在后世留下名声的人,都是千年的狐狸,一个两个都不能轻视。
不过,李继儒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起码有一个见识广阔的父亲教导和维护。
每一个父亲,都有一颗为儿子付出一切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