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李继儒百无聊赖等待的时候。
朱棣带着县衙的捕快齐齐赶到,其中还有不少官员。
毕竟,溧阳所有士兵出动,当然瞒不过这些地头蛇。
看着满目苍夷的张家,朱棣惊慌不已。
他真没想到李继儒胆子这么大,自己刚给调动卫所的权力。
这家伙就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这不是形同造反吗?
朱元璋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动用手中权力欺压百姓的行为。
他本以为,李继儒只是用这些人逼迫张家交出一些粮食救济百姓。
哪知道一下子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朱棣真不知道如何收场才好。
而那些随行的官员,则是张家这些年一心结交的。
这些人几乎都是收授了张家好处的官员。
闻听卫所调动大军前来围攻张家,自然都急匆匆赶来。
本想要搭一把手,或者缓和一下张家跟李继儒的冲突。
却不料来到这里以后,全都傻眼了。
以往总是高高在上的张恒,此时已如同阶下囚被捆绑。
特别是张恒的三个儿子,除了一个被抓住,其余两个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而整个张家再也没有以前的荣耀,此时乱做一团,鸡飞狗跳。
那些张家仆从,被一众士兵全部看押,个个都戴上镣铐。
而那些妇孺老少,更是缩成一团,哭嚎震天。
众人看到如此情景,心底不由感叹,看来张家完了!
是谁说李继儒只是纨绔子弟来着?
刚来到溧阳县,翻手便灭了张家这个土皇帝,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看到大马金刀坐在张恒旁边的李继儒,朱棣快走几步,怒喝道:“怎么回事?你不是答应,若没有十足的证据不动手么?”
李继儒悠然说道:“殿下,这么多刀枪,不是证据么?”
呃!
朱棣无语。
可他越想越气,不悦道:“这就是你给你的交代?”
李继儒没有说话。
事已至此,爱咋地咋地!
也许是觉得自己机会来了,张恒赶紧痛哭流涕的求救:
“殿下,救命啊!”
“我们张家遵规守己,乃是安分的百姓啊!”
“这些刀枪剑戟,只不过是为了防止山匪准备的,还请殿下明鉴。”
“更何况,当初张家协助当今陛下击退陈友谅,陛下还赐我张家一枚免死金牌。”
“如今李继儒仗势欺人,把我们张家搞得鸡犬不宁,还请殿下为我们做主。”
“这……”朱棣有些为难了。
可看到李继儒动静搞得这么大,只能赶紧说道:“这事与本王无关,都是李继儒擅作主张。”
“本王一定请奏父皇,还你一个清白!”
朱棣觉得李继儒搞这么大,就是故意让他背锅。
毕竟,大明刚立,国内匪徒无数,很多家族藏有一些刀枪都是默许的事。
这些证据根本不足以抄家灭族。
特别是张恒还说自己有免死金牌。
如果没有朱元璋的圣旨,谁敢动这样的人家?
朱棣决定,一定要与李继儒这个棒槌撇清关系。
而随行而来的官员也纷纷响应,不断指责李继儒胆大妄为。
看到这些人居然敢围攻自己,李继儒有些怒了。
他都还没有追究这些人的责任呢。
如今居然反过来指责自己,真以为自己是好欺负不成?
正想让士兵把这些人拿下,丘福便急匆匆赶了过来。
“驸马爷,天大的好事啊!”
李继儒一脸疑惑:“哦,什么意思?”
丘福赶紧开口道:“密室的东西清理出来一些,不仅有龙袍和印玺,还有很多书信。”
“虽然尚未全部看完,但是张家同吴王绝对脱离不了关系!”
“谁是吴王?”
李继儒这才想起刚才士兵禀报的时候,提到有龙袍等违禁物。
本以为是张恒这家伙是弄来玩玩,哪知道真有谋逆的心思。
可李继儒在脑海中的历史知识中想了又想,却是依旧不明所以。
吴王?
他真想不出是谁!
难道张恒投靠了某位王爷?
正当李继儒疑惑之际,丘福惊讶地道:“你不知吴王是谁?”
李继儒反问道:“我应该知道么?”
丘福有些无语。
但他还是开口解释道:“吴王就是张仕诚!”
“卧草!”
李继儒直接来了一句国粹。
他真有些惊掉了下巴。
元末几大起义军领袖之一,可以说是跟朱元璋一样最有机会取代元朝坐拥江山的豪雄!
他可是最后才被朱元璋消灭的一股势力。
虽然败于朱元璋之手,但张仕诚可以说是朱元璋除了陈友谅之外最有竞争力的对手。
没想到这个张家居然与张仕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如此一来,自己搞掉张家,岂不是名正言顺。
而且算是一不小心立了一个天大的功劳?
李继儒彻底震惊了。
他本来只想为那些受冻饿死的百姓和军户家属讨一个公道,这才想把张家打倒。
而把张家的主要人物全部弄死,也是为了永绝后患。
谁能想到居然还有意外收获?
而听到丘福汇报以后,朱棣再也没有刚才想撇清关系的想法,反而嘿嘿一笑:“继儒兄,咱们此次抓到反贼余孽,这可是天大的功劳?这件事你办的不错!”
李继儒不解:“什么天大的功劳?”
看了看四周,其他的官员都最在几米开外,朱棣这才低声说道:“元末起义不断,民间有这么一则传言:陈、朱将兴,张、刘当王。”
“这个张,不用说你也应该知道是张仕诚了吧!”
“自从父皇得到天下以后,更是印证其准确性,所以这后半句,便成了父皇的心头之刺。”
“现在咱们意外将张仕诚的余孽一网扫尽,父皇会是何等高兴?”
“只要咱们回去,一定会得到父皇的嘉奖,而你也必然升官赐爵……”
李继儒有些意外。
这不是古代人为了造反编出来的合理理由吗?
难道真有这样的传言?
且不论真假,也就是说,自己误打误撞立了一个盖世奇功?
不知道凭借此功,趁机跟朱元璋提出解除婚约,那位杀神皇帝也不知道会不会答应?
可一想到自己父亲的警告,李继儒只能熄了这个心思。
看着陷入沉默的李继儒,朱棣又继续说道:“本王给你调动卫所的权力扫清吴王余孽,这些功劳本王也有份,你放心,我一定向父皇为你请功!”
听到朱棣的话,李继儒真不敢相信历史上的永乐大帝会这么无耻。
刚刚这家伙还想与自己撇清关系。
可一看到好处又想讨好自己,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儿?
对于这种行为,李继儒当然坚决不同意,于是淡淡的瞄了这家伙一眼,问道:“这好像不关殿下的事儿吧?”
“什么意思?”朱棣皱了皱眉。
“这都是众将士的功劳,与你何干?”
朱棣直接傻眼了!
他真没想到李继儒居然不给自己面子。
于是只能愤愤不平地道:“你想独吞这个功劳,也不怕被噎死!”
“如果你想独吞功劳,休怪本王弹劾你私自调动卫所士兵为你谋私事。”
“哼,你看着办吧!”
说完,朱棣还没等李继儒回答,便带着一群手下气呼呼离开。
他觉得如果再待在李继儒面前,真可能会被活活气死。
之所以争取这个功劳,实在是这个功劳太大了。
可以说,朱棣的能力不错,可就是缺少这种平定天下的大功劳。
按照他的理解,只要把张仕诚这些余孽捉拿,一定会让朱元璋另眼相看。
所以,朱棣才如此暴怒。
朱棣的离去,导致一旁的官员再也不敢说话。
与刚才口笔诛伐的气势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既然张恒牵扯到吴王张仕诚,他们当然不敢再为张家人站台。
只是他们有些意外,李继儒连燕王朱棣的面子都不给。
这家伙也太憨了吧!
不过,正因为李继儒这样的举动,让大家对李继儒的态度彻彻底底转变。
不转变不行啊!
谁也不想和反贼余孽牵扯上关系。
再说,李继儒这家伙太猛了。
翻手之间居然将张家上下连根拔起。
如此出类拔萃的青年才俊,居然有人说这是个棒槌?
都是特么瞎眼了。
既然对方如此优秀,又是驸马,前途无可限量,大家自然不敢再围攻李继儒。
甚至很多人直接拍起了马屁。
不过,李继儒也没心思理会这群趋炎附势在家伙,更没有怪罪这些人。
看着兢兢战战的众官员,丘福问道:“驸马,那些与张家往来的信件该如何处置?”
沉吟半晌后,李继儒说道:“除了张家与吴王的通信信件和谋逆证据,其他的全部当场烧掉。”
“诺!”丘福应了一声。
很快抱着一大摞的信件来到了李继儒面前当场烧掉。
如此一来,那些与张家有勾连的官员不由偷偷松了一口气。
甚至全部感激涕零的对着李继儒下跪道:“多谢驸马开恩!”
“嗯,都起来吧,下不为例!”李继儒无奈的挥了挥手。
水至清则无鱼。
有人的地方,就不可能绝对的干净。
只要这些人不太过分,李继儒倒没有多管闲事去追究他们的责任。
虽然这帮家伙的屁股可能不干净,但想要搞好救灾,还需要这些人的帮助。
有了这个教训,希望这些人能够改过自新。
否则,以朱元璋以后的残忍,这帮人也逃脱不了被屠杀的结局。
最主要的是,李继儒又不是监察使,没必要把所有人都得罪死。
随着张家的落幕,李继儒获得了大量的钱财、粮食、房屋和土地。
其中钱财都将近上百万贯,粮食也是堆积成山。
有了这些东西,救灾就变得简单了很多。
没用几天时间,受到雪灾的百姓全部被安置完毕。
腊月二十三,是北方百姓过小年的日子。
小年,并非专指一个日子,在各地有不同的概念和日期。
北方地区是腊月二十三,南方大部分地区是腊月二十四。
小年期间主要的民俗活动有扫尘、祭灶等。
小年被视为忙年的开始,意味着人们开始准备年货、扫尘、祭灶等,准备干干净净过个好年,表达了人们一种辞旧迎新、迎祥纳福的美好愿望。
由于各地风俗不同,被称为“小年”的日子也不尽相同。
在古代,小年有“官三民四船五”的说法。
也就是说,官家的小年是腊月二十三,百姓家的是腊月二十四,而水上人家则是腊月二十五。
其实,传统上的小年是在腊月二十四,因帝王家提前一天在腊月二十三拜灶王爷,北方地区百姓随之效仿,也提前一天在腊月二十三过小年。
虽然李继儒属于南方人,但还是提前一天在卫所里面和所有的军户过了一个小年。
因为他打算明天就要回去京城了,自然要和丘福这些人做一番告别。
对于李继儒这些日子的作为,丘福、王二狗这些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毕竟,从张家中收缴到的财物食,李继儒毫不吝啬的进行赏赐。
只要是参与的人,都获得了100两银子和几十石的粮食。
这个相当于他们这些人十几年的收入。
谁也不想过好的生活呢?
能跟着这样的人,他们无不感到庆幸。
一场伶仃大醉后。
第二天一早,李继儒就带着无数的钱财准备启程。
溧阳县官道上,丘福看着骑在马上英姿勃发的李继儒,心情有些忧郁。
这段时间的相处,丘福深深被李继儒的才华和能力所折服。
可惜,像他这种军户,根本不可能跟随前往。
否则,跟着李继儒这样的公子哥,也许还更能体现自己的价值。
看着一脸郁闷的丘福,李继儒呵呵一笑:“又不是生离死别,摆这副臭脸干嘛!”
丘福苦笑道:“大家都舍不得驸马呢!要不驸马向陛下请奏,来溧阳县当县令吧?咱们以后也可以并肩作战!”
李继儒故作不屑的撇撇嘴:“就这屁大点的地方,老子才没有兴趣……要不,你选几十个信得过的军户,随我一起去京城如何?”
“回京城在之后,我再给你们谋个前程,如何?”
丘福大喜,连忙说道:“驸马此言当真?”
明朝的军户属于世袭制。
一辈子是军户,后代也只能成为军户。
虽说军户有固定的田产,但这个可是属于高风险的职业。
更何况,后代继承父业,还不一定能够成为百户、千户这样的中级军官。
丘福也当然不想自己的后代从事这样高风险的职业。
再说,在溧阳县他实在是待够了。
只要一想到能跟李继儒纵横京师,那简直就太爽了。
李继儒点头说道:“自然当真,你赶紧选择五十个信得过且武艺高强的军户随我一起押送这批钱财前往京城。”
“至于他们的家属,让他们准备好了再启程。”
“等我们在京城安置好,也可以让你们在京城过个好年,如何?”
丘福兴奋不已,感激涕零道:“谢驸马!”
能够让家属去京城生活,谁不愿意啊?
很快,丘福就选择了50个身强体壮的军户。
而那些没有被选上的,自然是羡慕不已。
不过,大家并没有太过于嫉妒。
毕竟,李继儒留给他们的东西也足够他们好好生活好几年了。
来时有着灾民拖后腿,自然是速度很慢。
回去的时候李继儒并不打算与丘福等人同行。
毕竟,答应给这些人找安置之处,自然不能够失言。
更主要的是,李继儒想赶在傍晚之前回到家里,和自己的父母过个小年。
由于积雪逐渐消散,快马加鞭之下,李继儒只有五个时辰就赶到了京城。
不过,一路策马急驰,也真是累的够呛。
毕竟,100多公里的路程对于交通不便的大明来说还是很远的。
在李继儒志得意满的踏上返京的路上,燕王朱棣却是在溧阳县衙踹坏了几张案几。
要不是有人劝阻,他差点一把火把县衙都给点了!
听闻李继儒居然不通报一声就让人押送着钱财和张家人前往京城,朱棣很是气恼。
在他看来,李继儒分明是不给他面子!
张家居然是张仕诚余孽,这可是大功一件啊!
当初自己黑脸,本以为李继儒会分些功劳给他。
朱棣连奏折的内容都想好了。
“燕王料敌于先、指挥有当,破获反贼余孽啥的……”
这可是泼天的功劳啊!
谁知道李继儒都不知会自己一声,这特么不是要把本王撇开的节奏?
朱棣气得牙痒痒。
他算明白了!
李继儒这是在报复,报复他故意刁难。
可谁让这家伙敢跟自己的未婚妻玩暧昧呢?
是个男人都不能忍受吧!
本来只需要李继儒跟自己服软,自己顺水推舟也不会过于为难。
毕竟,这棒槌的老子可是当朝太师。
可谁知这货这么刚,居然敢跟自己这个亲王顶牛,实在太不知好歹了。
一想到这泼天大功跟自己1毛钱关系都没有,朱棣简直快要气疯了!
更扯淡的是,自己管家联系的那个猪队友韩远,还跟张家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搞不好还得被父皇斥责一顿——你一个亲王,让管家去联系这么一个反贼,是想造反吗?特么你朱棣敢说自己没责任?
想到这儿,朱棣就吓得面色惨白。
如果真到那一步,那可真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他猛然想起,自己管家还跟在自己身边呢。
没办法,朱棣心头一横,对着门外的侍卫挥了挥手,在其耳边低语了几句。
死贫道不如死道友!
还是先把这个管家处理再说,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
李继儒不知道,因为自己急着回家的行为,让朱棣生气的同时也吓破了胆。
当李继儒赶到京城之时,已是黄昏时分。
这一路纵马急驰,虽然体力没什么问题,但还真是冷啊!
特别是跟随他先行的仆人,差点累成了狗。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李继儒这样开挂的体质。
不过,能在晚饭之前赶到,这一切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