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阳缓缓升于天际,偌大的平安京被晨辉照耀,仿佛镀上了一层迷眼的金芒。阴霾与凉气被驱赶殆尽,一股蓬勃的朝气迎面而来,令人心旷神怡。
昏暗的寝室中,无惨侧身坐在榻榻米上,修长白皙的手握着酒壶,时不时轻抿上一口,浓郁的酒香充盈在口腔之中,顺着鼻息缓缓吐出。
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股迷醉的花香,但对于绑在无惨面前的二十人来说,却没有丝毫置身花海的感受。
手脚被麻绳束缚,口中塞入布团的他们,环顾昏暗看不到一丝光亮的周围,以及不远处悠然侧坐的无惨,心中一股愈演愈烈的不安感直冲百会,令其寒毛倒立。
他们只是在自己平常的生活中,被无故抓走,关在阴暗的牢房里苟且度日的普通人。
惶恐的他们不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样的结局,今天被拉出牢房重见那明媚阳光时,一度认为自己的“冤屈”洗清了,可迎来的却是身旁官兵无情的擒拿。
眼前的无惨那一对梅红色的竖瞳令他们心悸,仿佛坠入地狱,性命被居高临下的审判。
这种无时无刻的煎熬,让他们生不如死。
无惨放下酒壶,漠然看向身前的众人,手臂血肉涌动,化为一张鲜血淋漓的多瓣大嘴,贴住了其中一人的脑袋与胸腔。
这可怖一幕映入其余人的眼帘,强烈的恶心感让他们胃酸翻腾。
大嘴的尖刺缓缓刺入那人的皮肉,缕缕鲜血在布衫上晕染了一朵朵梅花,瓌丽而又惊悚。
血肉不断钻入那人的七窍,渗人之声从中响起。那人凄厉的哼叫与四肢的挣扎,也渐渐停息了下来。
无惨皱眉看向已经死亡的人体,收回了贴在上面的多瓣大嘴。些许零碎的皮肉粘连着血液,在尸体身上拉出了长丝,最后随着无惨手臂下自然垂落的大嘴,滴落于地板之上。
回味着刚才的感受,无惨在心中不断改进其中的繁枝细节。然后手臂抬起,重新伸出多瓣大嘴附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对周围众人惊悚的目光视若无睹。
如今寄生的只是一些血肉,待到完全掌握人体正常循环平衡的数值,术法趋于完善时,无惨才会考虑本体拟态寄生。
就这样,一个又一个血肉模糊的尸体栽倒于地板,剩下的人神色惊恐到接近扭曲,浑身不断的颤抖着,想要求饶但却被嘴中的布团堵住,束缚身体的麻绳,让他们连明知必死依旧逃跑的愚行都无法做到。
这种等待死亡的感受,犹如一把利刃不断切割着他们的神智,发出刺耳心悸的尖响。
无惨手臂下的多瓣大嘴,附着到了最后一人的身上,随着他体内生机的逐渐流逝,预示此次实验的结束。
无惨靠于墙面坐在榻榻米上,臂膀下的多瓣大嘴宛如游动的灵蛇一般,将地上的尸体吞噬殆尽,连一点血迹都不曾留下,仿佛从无发生过这一切。
……
时光如指隙间的流沙,三年时间悄然而过。
和往常无二的寝室中,一名陌生男子面容谨慎的贴墙而站,略有颤抖的手把窗户打开了一道缝隙,面色有些犹豫的看着洒进室内的金辉,随后缓缓将手伸向其中。
辉芒刚触手掌,男子便迅速地收回,在确定自己的手掌毫发无伤后,长吐出了一口气,旋即再次伸向了阳光。
感受到手上的温暖,男子的脸庞上浮现一抹笑意,随后渐渐将窗户完全打开,感受到并没有什么异样的身体,男子的身体逐渐开始激动的颤抖,黑眸之中闪过一丝醉人的梅红。
男子弯下腰,让阳光接触到自己脸庞一瞬后,迅速的收于昏暗。
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出现,男子倚在昏暗中,脸上的笑容愈发的灿烂,甚至显得有些扭曲。
将身子伸出窗外,任由阳光肆意的照拂,男子闭上双目享受着从前求之不得的一切。
“终于……”
男子将窗户严丝合缝的关上,嘴中魔怔般的呢喃声越来越大,捂着脸身体宛若醉酒一般,发疯地大笑着。
黑眸渐渐浑浊变为了梅红,口中的犬齿更加尖锐,那一头披肩的黑发也卷曲了起来。最后,男子的皮肤裂开流出了鲜血,细碎的骨裂声接二连三的响起,那变得凹凸不平的破裂头骨轰然炸开。
一头微卷的白发披肩,透露着些许苍茫死寂之感。身体爬附着一片片嫣红诡异的弯纹,利口分布在身体各处,轻微开合间,锋利的寒芒映入眼帘。
无惨弓身看着自己的双手,脸上的笑意止不住的溢出。这不同于以往的笑容,是切切实实发自内心的笑。
靠在墙角静等这份喜悦从内心平息后,无惨心念一动,朝着远处的秀一发送了指令,让他派人将这三年收集的特殊体质,带到自己寝室。
“嗯?”
此刻的秀一坐在蒲团上,手中拿着一本书籍,神色略带惊愕的看向了无惨所在的方向,随后便想起了什么,面庞涌现一抹欣喜,自言道,“鬼舞辻大人他……成功了?”
随后秀一便闭上了双目,使用血鬼术朝着藤原良房发送了指令。
秀一站起身来,神色有些兴奋和期待,很想去见见能在阳光下的无惨,但感受到外面的炎炎烈日后,整个身子宛如泄气了一般,重新坐到了蒲团上。
身为鬼躯的秀一并不能见到阳光,只能等到黑夜才能前去。
秀一重新拿起了书,却发现自己怎么也看不下去,心中的期待感宛如猫抓一般,着实让他有些发痒。
伸出手指算了算距离天黑还有多少时辰后,秀一长长一叹,略带青涩的脸庞趴在了矮桌上,低声抱怨道,“还有这么长时间啊……”
……
听到外面传来的敲门声,无惨微微一笑,道,“请进。”
闻言,几名身穿劲装的蒙面人举止恭敬的打开了门,躬身拖着被麻绳捆绑,昏迷着的三男二女进入了寝室。
他们几人这些年中,是专门为无惨做事的藤原家死士,对于无惨的奇异已经见怪不怪了。哪怕此刻的无惨,相貌已经和以前全然不同,他们也仅仅是有些许惊讶罢了,丝毫不怀疑眼前之人的身份。
毕竟,在他们的认知中,没有什么人可以对这位大人造成威胁。
就算眼前之人不是无惨,那也肯定是无惨安排,他们只需要完成自己的任务便好了。至于好奇心,拥有它的人早就在这一行死无全尸了。
单膝跪在地板上的他们,低着头,等待无惨下达命令。
“嗯,你们下去休息吧。”无惨此刻的心情很不错,看着面前的几人也十分的顺眼,温声笑道。
几名死士缓缓起身向后退去,十分恭敬的关上了门离开了。
不知怎么的,几名死士感觉无惨此次的笑声有些不一样,比以往的笑声似乎更加温柔了一些。
无惨站起身来俯视着绑在地上的几人,他们皆是这些年秀一抓来的特殊体质中,最拔尖的那几个。
而自己,鬼舞辻无惨,要从中选出最适合自己的载体,作为日后在阳光下行动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