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听门房这样一说,刘志明顿时吓得面无人色,手上的酒杯“啪嚓”一声掉落在地,摔了一个粉碎。
其余众人也惊得神色慌张,不由齐齐看向崔魂。
“难道那刀疤刘失手了,还被人抓住了把柄?”
“不能啊!那刀疤刘纵横关中二十余年,手底下是有真功夫的,就凭那傻子手下那个退伍的府兵岂能拿下他?”
崔魂立刻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否定道。
听崔魂这样一说,众人才安下心来。
“那长安县衙又是怎么回事?”
众人不解道。
“老刘,不是咱们手底下的赌坊又出了岔子吧?”
崔魂看着刘志明,开口问道。
当时长安城中最赚钱的生意,除了青楼就是赌坊,崔家一直在其中占有大部份额。
“没有!”
刘志明摇摇头,否定道。
“那就奇怪了,姑且不管这些,先看看他们怎么说,我们在便宜行事!”
崔魂思索一会儿,拍板说道。
“嗯!”
众人点头。
“来人,让那个班头过来说话。”
崔魂吩咐道。
“是,”门房退下。
不一会儿,挎着腰刀,一身班头服饰的庄志奇来到正堂大厅。
庄志奇先是对崔魂一拱手,“崔大人。”
崔魂微微点头,“庄班头,你来我府上作甚?”
庄志奇目光扫视一眼,然后牢牢锁定坐在一旁的刘志明,高声断喝道。
“刘志明,你的事情犯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明目张胆地买凶杀人,还不滚过来束手就擒?”
“啊?”
刘志明惊叫一声,顿时吓得脸色惨白,身子下方不自觉的流出一股腥臊的液体。
“来人,拿下刘贼!”
庄志奇冷喝一声,自有手下的衙役如狼似虎一般闯进来,把铁链枷锁往刘志明身上一套,就要抓人。
“大胆,放肆!”
崔路拍案而起,大声呵斥道。
“你们这些衙门的走狗,当我崔府是什么地方,岂能容你肆意抓人?”
刘志明不由精神一振,眼底发出一丝光芒,期盼崔路能够镇住这些捕快衙役。
庄志奇眼睛一眯,身旁捕快纷纷刀出鞘弓上弦,围了上来。
“崔公子,你确定是要拒捕不成?就算到了陛下面前,你也得不了好果子吃!”
崔路一听这话,顿时一愣,气焰不觉降低不少。
拒捕?他还不敢,现在是大唐初期,世家和皇权矛盾不断,现在公然拒捕,那和造反有什么区别,那不是主动的把自己的把柄往对手的手中送吗?
如果事情真的闹到李二陛下那里,刘志明保不住不说,崔家也要大出血,肯定得不偿失!
“岂敢!岂敢!庄班头说笑了。”
崔魂上前,摆摆手,对庄志奇一拱手,“犬子无状,打扰到了庄班头办案,还请不要计较,我崔家都是守法良民,既然刘管家出了事情,我崔家绝不姑息,一定还苦主一个满意的交代!”
说着,袖子底下悄悄递上去一锭二十两的官银。
庄志奇不动声色地收下,随即对崔魂一拱手,“告辞!”
刘志明顿时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不由冲着崔魂大喊道。
“崔大人,救我,你一定有办法的,我为崔家卖命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我还不想死,你一定要救我啊!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不说多余的废话!”
崔魂一听,顿时亡魂大冒,这刘志明怕死,担心崔家当他为弃子,竟然出言威胁,这还了得!
不由招招手,低喝道。
“来人,更衣,本官要去拜访上官。”
随即给刘志明一个安定的眼神,刘志明会意,当下不再言语,任由衙役把他拖走。
待衙役们走后,崔魂拿出汗巾,擦了擦自己脸上的冷汗。
崔路上前,“父亲,若是刘管家说错了话,我崔家可就万劫不复了!”
“你想怎么样?”
“不如……”
崔路做了一个砍头的姿势,“让他认罪自尽!”
崔魂长出一口气,拍拍崔路的肩膀,“这个为父自有安排,待为父先去拜访长史崔大人,我们再从长计议。”
“好,这儿子就放心了!”
长安县衙,会客花厅。
李叔同和李震正在闲聊。
“师弟,再有两日就是吏部诗会的日子,不知道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李震微微一笑,“这还用的着准备,对于诗词小道,师弟我是信手拈来!”
李叔同则微微一皱眉,这个师弟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太过于随意了,本来他还指望着李震能够在吏部主持的诗会上拔的魁首,为他这个父母官脸上增光呢!
李震看了李叔同一眼,自知他有些不满意,于是话锋一转,就谈起了蝗灾。
“师兄,师弟最近发现一事,如不尽快采取措施,今年恐有蝗灾出现。”
“蝗灾?”
李叔同一愣,脑海中随即闪现出蝗灾来临的场面。
无论天空还是地面,到处是一片黑褐色的蝗虫,地面上的所有植物,无论是庄稼还是树木、瓜果蔬菜,全部被蝗虫啃个精光,不给老百姓留下一点活路。
若是蝗灾再次出现,这大唐江山,怕是就有些不稳了。
李震看了看李叔同的神色,微微一笑,“师兄不要心急,师弟这里有灭蝗十二策,正想献给师兄。”
说着,李震伸手从袖口中掏出一摞纸,交给李叔同。
李叔同拿过,细细观看,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
“妙啊!妙!”
“师弟吗,为兄想不到你竟然有如此大才,竟然懂得灭蝗之术!”
“为兄即刻进宫,面见我主陛下,为他献上这灭蝗十二策。”
“如果机会合适,师兄定然举荐师弟进朝为官,还请到时候师弟不要推辞!”
李震一听,心中不由大喜,如果能够拥有官身,那就再好不过!
随即站起身,对李叔同一躬到地,“师弟先谢过师兄了!”
“你我兄弟,不用客气!”
李叔同摆摆手,随即告别李震,拿上那摞白纸,急匆匆进宫面圣去了。
在大唐,长安县属于京县,县令官职从五品,有上殿面君之权利。
御书房。
太宗皇帝李世民和首辅大臣长孙无忌正在议事。
这时,有侍者来报。
“禀陛下,现有长安县令李叔同求见,要给陛下献上灭蝗十二策。”
“灭蝗?”
李世民二人一愣,对于蝗灾,二人可谓刻骨铭心。
贞观二年,关中大旱,蝗灾爆发,一时民心沸腾,这大唐江山颇有地动山摇之势。
不得已,为了稳定民心,李世民被迫下了罪己诏,把这个罪责揽到了自己身上,这才平息了天下悠悠众口,但是却给了世家和政敌不少的口实,一想到这个事情,李世民恨不得要死。
现在,这个李叔同却来献灭蝗十二策,这不是想瞌睡却送来了枕头吗?
“宣!”
李世民开口说道,脸上面沉似水。
不大一会儿,李叔同带到。
李叔同对李世民躬身一礼。
“长安县令李叔同,叩见我主陛下!”
大唐时代,臣子面见君王还不流行跪拜,一般只要鞠躬就可以了,至于后世电视剧中宣传的那些,都是明朝之后的事情,和大唐没有关系。
“平身!”
“谢陛下!”
李叔同垂手站在龙书案下首。
“李爱卿,听说你要给朕献上灭蝗十二策,可有此事?”
李世民不紧不慢地说道,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
“正是!”
李叔同伸手,从袖口中拿出李震给的那摞纸,放到了身旁侍者手中的托盘里。
侍者急忙将那摞纸送到李世民的案几上。
李世民拿起那摞纸,仔细的观看起来。
看着看着,他紧皱的眉头不由舒展开来,读到精妙处,不由把手往案子上一拍,口呼。
“妙啊,太妙了,若是早年能有此策,朕何必下罪己诏自污!”
“来,辅机,你看看!”
说着,李世民把手中的那摞纸送到长孙无忌手中。
长孙无忌看罢,也不由大喜过望,但是随即脸色一沉,冷喝道。
“大胆李叔同,既有如此良策为何不早些献出,白白害的我大唐百姓受那蝗虫之苦!”
李叔同一听,不由一惊,随即脸色恢复正常。
他对长孙无忌一拱手,开口道。
“大人容禀,非是下官藏私,而是此策乃下官的师弟李震所做,早些年,下官还不认得我那师弟。”
长孙无忌看到李叔同面对上司质问波澜不惊,顿时赞许的点点头,此子心性不错。
“你师弟?”
“他人在何处?”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异口同声地问道。
李叔同一拱手,恭敬地回答道。
“我那师弟乃长安县所属神兴镇人士,现在家中务农。”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对视一眼,二人都从对方眼睛中看到惊喜,长孙无忌开口问道。
“你那师弟除了这些,还有哪些特长?”
李叔同暗地一喜,但是脸上却没有表露半分。
“回大人,我那师弟诗才绝世,随手拈来就是惊世名篇。”
李叔同拱手答道。
“哈哈!”李世民和长孙无忌哈哈一笑。
他们自然明白手下人的心理,往往喜欢夸大其词。
李世民摆摆手,开口问道。
“不知你那师弟的传世名篇都有哪些,你可背诵一二首?”
李叔同对李世民拱手一礼,随后,上前一步,右手背在背后,一首《将进酒》张口而出。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一首终了,御书房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良久以后,李世民从震惊状态中惊醒。
“妙啊!妙!”
“如此大才,怎能白白埋没乡里?朕要招他入朝为官,辅机,你那吏部可有合适的官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