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震不由抬眼观看。
大路中央,一匹受了惊的战马,正在街道上发了疯一般的疯狂乱撞。
在战马上面,有一名女子惊恐地趴在马屁股上面。
战马后面,有三名大汉在追赶。
突然,战马前面出现一名孩童,孩童骤然见到惊马,被吓得一惊,跌坐地上,放声大哭。
“唏律律……”
战马受惊,人立而起,眼看孩童就要命葬黄泉。
“快躲开!”
“不要!”
“那小孩太可怜了,快救救他!”
周围路人惊呼尖叫。
千钧一发之刻,李震一个健步,将孩童护于身下。
再提起手掌,一拳捣向前方。
“砰”的一声。
战马被砸地倒地不起,而战马之上的女子,在惯性的作用之下,也飞了起来。
“啊!”
马背上摔出来的女子,正四仰八叉的仰躺于地,一双美目怒视着李震。
李震犹如神兵天降,伟岸异常。
周围众人瞠目结舌。
力抗马蹄,一拳打翻疾驰的战马,这哪里是正常人可以拥有的力量!
李震将孩童抱起,交到冲过来的孩童父母手中。
“多谢这位公子!”
那妇人接过孩童,眼眶湿润,对李震不断地道谢。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李震一摆手,回头看向倒在地上的女子。
地上的女人呻吟着爬了起来,只见她眉心紧皱,身穿黄色襦裙,腰间挂着一件翠绿色玉佩,头发有些凌乱,凤头钗歪倒在一边。
让李震惊讶的是,女人年纪不大,似乎十五六岁的样子,生的天香国色,身材前凸后翘。
那张俏脸正咬牙切齿的看着他,嘴角两枚小小的虎牙给人一种奶凶奶凶的感觉。
女人将手放在后腰,一阵龇牙咧嘴,想揉又不敢揉,尴尬到了极致。
李震强忍住笑意,转身就要离开。
却听到一声清脆的女声,宛如黄鹂鸣叫。
“你为什么要打翻我的马?”
声音悦耳,却明显带有不悦。
李震:“……”
这是什么道理?
天底下还有这样不讲理的人吗?
李震回头怼道:“不打翻你的马难道等着你的马踩死那孩童吗?”
女人眉头紧锁,看着李震,“不管怎么说,你就是不该打翻我的马!”
“不要觉得自己是女人就可以蛮不讲理!”
李震不想跟这个不讲理的女人多说什么话,扭头就要离开。
女人拾起地上的马鞭,抬手就往李震身上抽去。
李震听到身后响起了风声,闪身躲开。
李震转身看向身后的女人,“还敢随便打人?谁给你的胆子,你家大人没有教育过你吗?”
女人看着李震清澈明亮的眼睛,心里一阵委屈。
若不是他打翻自己的战马,自己就不会摔这么惨,又怎么会当街出丑。
“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摔下马。”
“这话恐怕不是这样的吧!”
“你在闹市纵马,当与杀人无异,事情在众人眼前发生,就算是告到官府也是你有错在先,你不仅不道歉,反而怪我打翻你的战马,你眼里还有王法吗?这天下难道是你家开的吗?”
李震也毫不客气,丝毫不顾忌对方是个女人,直接怼了回去。
“你……”
“总之就是你的不对!”
“哼!一个大男人,就不知道让着人家点。”
此时,一队骑马的人疾驰而来,到了近前翻身下马,并把这里围了起来。
女人见了则心头一喜。
“哥!哥!都是因为他,我才出了这样大一个丑,你要给我报仇啊!”
女人仿佛见了救星一般,走到一个身穿华服的男子身边,伸手指着李震哭泣道。
男子看了妹妹一眼,发现并没有大的妨碍,没有理妹妹这个茬,反而笑着走向李震。
“舍妹无状,还请兄台不要见怪!”
“哼!”
那女人自见哥哥不向着自己,反而对李震赔笑,扭头对李震冷哼了一声。
“兄台客气了,我不会和女子一般见识!”
男子彬彬有礼,李震便不好发作,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
但是话语虽然客气,字里行间又有挖苦那个女子的意思。
“哼!”
那女子闻言鼻孔发出一声冷哼,又露出那双奶凶奶凶的小虎牙。
显然,他听得懂李震的意思。
“小妹不得无礼。”年轻男子轻声呵斥一声,转而又一拱手。
“在下李少安,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看在男子知书达理的份上,李震便不再纠结女子的无礼了。
“在下李震。”
李少安愣了一下,随即客气道。
“久仰久仰!”
李震一阵无语,难道自己的名头这样大吗?怎么是个人都听说过?
“小气鬼!也不知道让着本小姐一点!”
“应雪!”李少安又是一声呵斥,转头笑着对李震说道。
“这是舍妹,从小娇惯坏了,还请李兄不要怪罪。”
人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对兄妹,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还真的把李震难住了。
李少安见到李震面色不善,转身对李应雪道:“还不过来给李兄配个不是?”
“我才不要,小气鬼!”李应雪嘟着嘴,“哼!哥哥只会帮着外人欺负我。”
“李兄……”
李少安一阵尴尬,对这个傲娇成性的妹妹他也没有办法。
这対兄妹先呼后拥的不像是普通人,李少安又这样客气,李震很快就释然了。
随即说道:“李兄客气了。”
“舍妹傲娇成性,不懂规矩,还请李兄多多包涵。”
李少安依旧彬彬有礼,不由得让李震高看他一眼。
“哥哥,你们说完了吗?我饿了!”
另一边,李应雪有些不耐烦了。
“马上就来。”李少安应了一声,随即对李震拱手道。
“李兄现在可否有空,不妨一起吃个饭,就当替舍妹给你赔罪。”
“不行,我才不要请她吃饭!”
一旁的李应雪撇撇小嘴,一副不乐意的模样。
这个李少安始终彬彬有礼,看起来应该不错,倒是可以试着结交一番。
李震脑海中突然蹦出这样一个念头。
“如此一来,李某就不客气了!”
“你……你这个人脸皮怎么可以这样厚!哥哥只是客气一下,你怎么当真了?”
李应雪顿时恼羞成怒,她才不要请这个小气鬼吃饭,更不要谈赔礼道歉!
“应雪,你再这样无理取闹,就立刻给我回家去。”
李少安看样子像是真的发火了,语气重了很多。
李应雪听哥哥这样一说,顿时闭嘴,满脸的不高兴。
人家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怎么能现在就回去,万万不能惹恼了哥哥,都怪那个小气鬼!
“李兄请!”
李少安客气道。
“好,我们去宝月楼。”
李震笑着一拱手,“李兄客气了。”
两个人说说笑笑,直往宝月楼而去,路上李振才知道,这对兄妹原来是代国公李靖的子女,母亲是红拂女。
李少安心思沉稳,待人不失了礼数,李应雪则娇生惯养,刁蛮任性,真难想象两个人竟然是一个母亲生出来的。
大约过了一刻钟,一行人出现在宝月楼门前。
宝月楼,一处极为华贵的房间内。
姿容绝艳的宝月楼头牌花魁谢婉莹,正坐在一张精致的木桌前面,对面一位翩翩美公子,若是让人看见,定然会觉得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两人此刻正在饮着茶汤,相谈甚欢。
“常闻我大长安才子如过江之鲫,谢大家可否知道这几日又出了一位诗才大家?”
谢婉莹对面坐着的,是长安才子马默。
“马公子何必如此拐弯抹角,不如直说李震公子诗才绝世才是。”
谢婉莹白皙的脸蛋上,突然飞起一片红晕,随即一闪而逝,嘴角微微上扬,反问道。
“谢大家也知道李震公子?”
马默微微一惊,诧然道。
“自然,本娘子还被李震公子赐予一首诗词呢!”
谢婉莹脸上一阵得意,挺胸抬头,面色红润。
他们这些风尘女子,最喜欢的就是追捧风华绝代的风流才子,不是说多么钦慕对方的才华,而是因为这些才子能够给他们写诗词,名动天下的诗词可以抬高他们的身价。
所以,每每有惊才绝艳的诗词大家出现,他们便邀请其前来相会,若能从那人身上获得一两首上好诗词,谱上曲子唱出来,她的名声就会大涨,相应的身价就会上升很多。
“什么诗词,吟来听听!”
“马公子且听此诗。”
谢婉莹张口吟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好诗!”
马默在桌子上面伸手一拍,站了起来。
“谢大家姿容绝世,自然当的起这一篇诗词。”
马默叹了一口气,忽然扭头又问道。
“那他可有其他诗词传出来?”
“没有了,我也只是和他有过几面之缘而已。”
“可惜!可惜!若当李震公子当面,某家定要与其多多讨教才是!”
……
还没等李震等人进门,远远的,就有侍女靓装迎了出来。
待等到进入里门,又有无数的酒娘争先恐后的上前询问是否需要美人陪酒。
李少安摆摆手,挥退酒娘。
一众人上了二楼,又有一群莺莺燕燕的歌姬舞女围了上来。
在舞女的簇拥下,李少安等人进入房间。
让李震没有想到的是,房间里门竟然还有容色绝艳的花魁守着,他们一颦一笑间,文静典雅又不失娇艳,给人的感觉好似进入温柔乡似得,一时令人不能自拔。
真是公孙下马闻香醉,一饮不惜费万钱。
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销金窟!
李应雪气呼呼地呲着小虎牙,将舞女和花魁统统赶了出去。
李震和李少安这才安心坐下,一边高谈阔论,一边饮酒作诗。
而李应雪则在一边无聊的坐着,时不时的皱起眉头,对李震撇撇小嘴儿。
坐的时间长了,李应雪突然站起,气呼呼地说:“哥哥只知道与这个小气鬼饮酒畅谈,莫非忘记了此行的目的?”
“目的?什么目的?”
李少安假装不知道的反问。
“去见谢大家啊,哥哥今日出门不就是想见一见名满宝月楼的谢大家吗?”
“咳咳!”
李少安尴尬的咳嗽两声,“李兄还在此,妹妹不要胡闹!”
李震这时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少国公正是为了一睹谢婉莹的芳容而来。
“李兄既然有事,李震便不打扰了。”
经过一番高谈阔论,李震对李少安的才学人品极为满意,有了结交的意思。
他起身一拱手,“日后有空可以去神兴李家找我,改日某家定于李公子把酒言欢。”
“谁稀罕找你?”
李应雪心里大概还记恨李震,一呲牙,语气不善地说道。
李震对这个娇生惯养、刁蛮成性的小妞很无语。
他一个堂堂大男人自然不能跟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计较什么,这时他又想起前世在男人圈子里面被奉为真理的一句话,“千万不要随便得罪女人,后果会令你想不到。”
李震摇摇头,叹息一声,脸上一阵无奈。
“李兄,舍妹在家中被父母骄纵惯坏了,还请李兄不要和她一样见识。”
李少安对这个妹妹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对李震连连道歉,言辞真诚,看起来不像是假的。
“哥哥,你怎么可以当着这个外人这么说人家!那以后还让不让妹妹出门了?”
李应雪气哼哼地一跺脚,咬着嘴唇撒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