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持续到了入夜,这五个小时里,祁幕一直守在手术室大门外,不敢离开半步。
好在时屿念动作快避开了要害,陷入昏迷是因为失血过多,只是他的左手由于是徒手接的刀,伤口深可见骨,少则都要修养几个月才会恢复。
祁幕看到躺在床上呼吸平稳的人才放下悬着的心,此时已经是深夜,病房外稀稀落落地亮着几处灯光,祁幕有些疲惫地走出房间到了楼梯口的位置,顺手从兜里抽出一支烟,他一向很少抽烟,主要平时大都是陪着时屿念,也没抽的必要。
几缕轻烟从薄唇里缓慢吐出,绕上了祁幕看不清表情的脸,只是那双眼睛又黑又亮,即使是在光线昏暗的楼道里。
下午那个场景一直在祁幕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的恐惧好像伴随着一种无力感,沉沉地压在他的心上,似乎在什么时候出现过,就在他看见他的小念冷冰冰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时候,好像是在梦里,他不止一次做过那样的梦,但自从两人在一起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那个梦了。
‘我是从天而降……’对吧,祁幕至今还记得他的小念和他说过这句话,就在他人生最黑暗的时候,那个还是孩子的少年就这么突然出现在他身边,像一个发光的小太阳。
那么……会突然消失吗?
这个想法像是一条毒蛇盘踞在他的心里,时刻搅得他不安,祁幕赶紧熄灭烟头,加快脚步往病房的方向走去,他要亲眼看着人在自己眼前,时刻不离。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空白,时屿念感觉自己像在踩在云上,轻飘飘的,没有着力点,他想跑可是双脚却不停使唤,他拼命地想抓住什么东西,使劲挣扎,前方突然出现一个身影,他慌忙地伸出手,可是那人没有回头……
“祁幕!”
“呼……呼……呼……”时屿念嘴里不停喊着什么,突然睁开眼,水雾迷了眼睛,隐约间看见头顶的灯光,耳边似乎传来什么声音。
祁幕中途一直陪在时屿念身边,一早就发现床上的人有醒来的征兆,可任凭他怎么喊都没反应,刚叫了医生,回身的功夫他的小念已经睁开了眼睛。
“念念?小念!感觉怎么样?有哪里疼吗?”祁幕半跪在床边,凑到时屿念耳边焦急地问道。
“幕幕?我……嘶!”时屿念刚想抬手,却不小心扯到了手上的伤口,疼得他整张脸都皱到了一起。
什么情况?时屿念疑惑地把手抬到眼前,只看见一个包得像粽子一样的东西,这才想起昨天下午发生的事情。
原本以为一切都结束了,没想到略了季眠。
看向一旁的祁幕,时屿念就知道这人肯定没休息,眼下的青黑和通红的眼睛。
哭了吗?
时屿念突然鼻子一酸,委屈巴巴地开口:“我好怕,我以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祁幕将时屿念脸上的泪水擦干净,拉过他的右手靠在自己的脸上轻柔地蹭了蹭,他又何尝不怕呢,“我在这儿,你去哪里我都陪着你。”
“真的吗?”时屿念再次确认。
“嗯。”祁幕眷恋地看着床上的的人,眼里满是柔情。
“我在没事了,你赶紧休息一下吧。”时屿念示意了一下旁边的位置。
不过祁幕并没有打算休息,而且小念还得再观察一会儿,等完全没事了再说,他自己的身体他很清楚。
时屿念见祁幕没动作,就只是盯着他,没有人被这样一张脸盯着的时候能做到内心毫无波澜,时屿念也不例外,两人对视的功夫,时屿念突然想到一个人,“那个……季眠呢?”
祁幕在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眼里一闪而过的狠厉,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拿过棉签小心翼翼地给时屿念干燥的嘴唇上沾沾水。
看着祁幕一系列的动作,时屿念以为他是不想提起这个人。
正想说算了,反正肯定是跑不掉,结果话还没说出来就听见祁幕冷声开口:“季眠死了,自己从楼上跳下去的。”
时屿念有些震惊;“死了?他居然敢?”
祁幕不想再提到无关的人,将手里的水杯放下,出去接了一个电话。
时屿念躺在床上,盯着离开的背影思索,他至今想不明白他到底是哪里欠了季家和林安,为什么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对方非要至他与死地,而且他到底要不要告诉祁幕自己重生的事,他会相信自己吗?如果祁幕知道自己上辈子做的错事,还会继续爱他吗?
等祁幕在外接完电话回来就看见一个发呆的人,“想什么呢?”
“啊?没,没什么?”时屿念听见声音很快回神,看着祁幕坐在自己身边,又尝试着开口,“幕幕,如果我说我在很久之前就认识你了你相信吗?比当初我在去你家找你时还要早,或者说……我就是奔着你来的!”
时屿念说完后认真地观察祁幕的反应,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不过对方居然没露出疑惑。
“你不好奇吗?”按理说一个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突然出现就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应该很可疑才对,可是祁幕却和时屿念想的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