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熙是第一次这么近的距离观察人类,她把药放在木桌上,然后近距离地看着他。
他受了伤,还没醒来,在睡觉。
白熙看着他,他的脸上还有几道已经淡化了的伤痕,身上也有很多伤痕,是涂山林换药的时候她看到的。
在青丘里,他们没有男女大防的概念,族人在遇到大事的时候都很团结,平时他们都是独立生活的状态,就连父母和子女之间也是如此。
所以,在遇到喜欢的人的时候,他们就会在一起,不用考虑其他。
看了一会,白熙觉得无聊,就出去了,她最喜欢待在桃林了,直接上了树,她躺在上面。
一觉睡到了晚上,她才醒来,醒来的时候自己竟然变成了原形,抬头一看,今晚是圆月。
一年之中圆月的日子不止一天,但独独在深秋的那一天,他们才会化作原形。
这片桃林是白熙的地盘,其他的同类,也有在桃林里,但总归不是这一块。
白熙从树上跃下,想回去自己屋子的时候想起了那个人类,她转了个方向,走向他在的屋子。
推开门一看,他还在睡觉,白熙起了玩心,就用爪子在他的鼻尖挠了挠,很快他就皱起了眉。
白熙又逗了一会,见他实在没醒,只好作罢,尾巴一甩,走了。
……
李湦是半夜醒来的,胸口的伤还隐隐发痛,他扶着胸口坐了起来。
刚睡醒,脑子还有些迟钝,更多的是满足,是很久不曾睡过这么一个安稳觉的满足。
桌子上放着已经凉了的汤药,李湦拿起来灌进嘴里,霎时,嘴里都是苦味。
他推开门,走了出去,入眼就是一片桃林,这就是青丘……
他看着面前的桃林,身子倚在木门上,思绪飘远了。
这么安宁的日子,很是难得。
白熙听见声音,从桃林里走了出来。李湦自然是看见了,看见了化作原形的白熙。
尽管已经见过了不少九尾狐的原形,他还是有些吃惊。
白熙躲在离他最近的桃树后,看了他很久,最后还是上前来了。
李湦对她伸出手,白熙把前爪放在了他的手上,舔舐着自己的毛发。
李湦蹲下身,任由她搭着自己的手,白熙整理完自己的毛发之后,伸了个懒腰,翻身的时候把肚皮摊开,白绒绒的,一看就很软。
李湦试探性的伸出手,白熙看着他,没有动作,直到李湦给她挠肚皮的时候,白熙舒服地眯了眼。
……
天亮的时候,白熙已经恢复成人形了。
她在竹林上翻了个身,一不小心,翻空了,就要掉下树,这颗桃树很高,白熙化作原形,已经做好准备掉下树了,最后却落进怀里。
白熙抬起头看,是那个凡人。
她再次化作人形,就变成他打横抱着她,白熙拍拍他的肩膀,示意自己要落地。
李湦蹲下身,把她放在了地上。
“你要吃药了。”白熙稍稍歪头看他,见他的头上已经冒出冷汗,刚刚没察觉到人的气息,所以他是跑着过来接住自己的。
李湦看了自己身上的伤口,确实是裂开了,不过因为穿着玄色的衣服,看不出来。
白熙很快就给李湦端来药,只是端过来的时候,已经晃掉了半碗。
看着黑漆漆的药只剩下半碗,白熙也不急,直接施了法,让洒在端盘上的药全都回到了碗里。
目睹一切的李湦:“……”
“好了,该吃药了。”白熙兴冲冲得端着药过来。
李湦:“嗯。”面不改色地把那碗黑漆漆的药喝完。
白熙看他喝的那么快,怀疑这次的药是不是好喝的。
她基本上没有吃过药,这次的药,还是荣悦特意从族里面抓来的。
总之……白熙把碗端起来,然后赶紧扭身,空出一只手来,沾了沾碗边,然后伸手尝了一口。
很快,白熙的面色变得扭曲,连尾巴毛也跟着炸了。
太苦了,忒难喝的药。
又为了不让李湦看到自己出丑的样子,白熙端着托盘几乎是闪了出去。
李湦见她的动作这么快不禁诧异,想询问原因白熙已经跑得不见踪影了。
真是怪了。
白熙出去之后立刻就把手上端着的盘子递给了容悦,然后自己赶紧吃桃花酥给嘴里去苦味。
太苦了,药简直不是妖吃的。
那种苦味,难以形容……
……
李湦的身体好了一些之后,就恢复了以前的作息习惯,早起时,就会在桃林舞剑。
剑挥舞出去带起来的的利风,把本就挂在桃树上摇摇欲坠的花瓣舞落,桃花飘飘落下,长剑一挥,本就小瓣的桃花碎成两半。
昨晚,白熙偷喝了酒,就直接睡在了桃林,察觉到有剑锋的声音,她好不容易睁开眼,阳光从树缝里透过,白熙伸手挡住了眼睛。
听见树下传来声音,她翻了个身,趴在树上,往树下看去,是那个人类。
见他舞剑舞的认真,白熙想逗逗他,用尾巴把一节树枝折断,然后松开,树枝就直直往下掉去。
李湦察觉到了,剑锋一转,只往前来。
树枝被长剑劈成了两半,应声而落。
李湦抬头向上看去,白熙也低下头看他,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他们都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对方。
直到一片桃花落在了他的眼上,剑眉星目,粉嫩的桃花就盖在眼上,白熙觉得好看极了,有点像是……像是涂山族里面讲的话本。里面俊俏的书生。
可是书生肩不能抗,手不能提,有他好看吗?
白熙觉得没有,她还在想着呢,就见他伸手要拿走那片桃花。
“不许拿。”她的话说得急了,听起来竟然能有些凶。
白熙也被自己的声音吓到了,她捂住嘴巴,似乎是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说出凶巴巴的话。
李湦听见了白熙的话,抬起的手在空中顿了下,还真的没有拿,就微微抬起头,他是闭着眼睛的,可是白熙就觉得他的视线灼热的很。
莫名害羞了,她退后,用树枝遮住了自己的脸。
直到一阵风吹来,把他眼上的那片桃花吹走,那片桃花飘啊飘,一下子就不见看了踪影。
他这才睁开眼来。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