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那就谁都不帮
腓特烈曾经思考过,有那么多赫尔维蒂人修过铁路,所以那里的人对铁路并不陌生,应该可以接受铁路。
可他没想到,那些人回去以后确实和家人、老乡们讲了铁路的事情,还夸张得厉害。
什么“汽笛一响,金币哗啦啦的淌”,“火车能开到的地方,石头也能当金子卖”,不止是疤脸讲得激情四射,就连花胡子也神秘兮兮地说韦森公爵准备要修一条地下的铁路,专门把黄金运回城堡的地下金库。
腓特烈嘴角抽了一下,好像自己几年前视察橡树城和人瞎扯时确实提过地铁的概念,不过那也是以开玩笑的口吻来说的,现在用不着这个。
他有些好奇地问:“既然贵族老爷们都知道铁路的好处,那么他们为什么不修呢?”
回答这个问题的是坐在他对面看书的小哥:“阁下想必知道工程造价需要计算人材机费用。”
腓特烈点了点头,这还是自己提出来的。
小哥继续说:“人工费不是问题,机械费可以租机器,就是钢轨的材料费太贵了。”
腓特烈明白了。
韦森州修铁路的铁轨都是直接从工厂买的,没有中间商赚差价,也没对外公布,就连疤脸这个修了八年铁路的人也不知道价格。
对那些修路的老兵来说辨别钢铁质量是基本功,他们把铁匠捶打出来的上好刀剑的价格套在铁轨上,自然就得出一个很离谱的价格。
腓特烈想了想,铁轨价格又不是什么机密,不说近的美因茨公国和拜恩公国,远在内海的柑橘岛那边也是有人知道的。
他把铁轨价格在卖给美因茨公国的基础上加了30%,然后若无其事地告诉他们。
“这么便宜?”花胡子难以置信,“你是不是把金币搞错成银币了?”
腓特烈笑着说:“这是大宗交易,不是买一两根,是10公里以上起订,自然就便宜了。”
花胡子觉得有道理。
疤脸又吃完一块奶油夹心饼干后兴奋地说:“请阁下一定要去我们那里,西尔万伯爵肯定会欢迎你的!”
腓特烈回忆了一下此前美因茨大公提供的情报,西尔万家族的领地在北面的山区里,河流湍急暗礁众多没法水运,进出只能走山路。
这就有点为难了,计划里的铁路只是在平缓的河谷地区修建,支线只到山脚,成本不高,要进山那就很麻烦了。
疤脸在那里计算起来,从城堡到外面的路有多少,有多少路要拓宽,需要多少人工和材料,租机械多少钱,最后得出现在的西尔万公爵只要每天吃草,不买新衣服,十年就能拿出这笔钱了。
腓特烈瞥了他一眼,这个人的计算很准确,思路清晰,恐怕不是泛泛之辈。
一旁的花胡子在那说道:“我家那边的斯福扎伯爵也是在山里面,那里盛产雪羊毛,那可是世上最好的羊毛了,听说韦森公爵的毛衣都是用它织的。”
“那里的路也不好走,一路上熊很多,小一点的商队在路上会被熊吃掉,有蒸汽车就安全了。”
腓特烈回忆了一下斯福扎伯爵的资料,此人是南部山区一霸,领地里有点矿,手工业比较发达,说话很大声。
更有传言,他是今年王位竞选者之一。
腓特烈点了点头,这种地方大佬是要拜会的。
他又问对面的小哥:“阁下家乡那边也希望住铁路吗?”
小哥回答道:“我家在最西边的莱芒湖东岸,家里有点钱,几年前父母就送我到韦森堡大学学习。”
“我没有什么魔法才能,就去了建筑工程学院。”
腓特烈点了点头,原来是土木小哥,心里多了一点好感。
小哥又说道:“我有一点疑虑,赫尔维蒂联邦因为地形原因极少被外敌入侵,修了铁路后地形优势就消失了,外敌能够通过铁路进来。”
“如果战火一起,我家那点产业就会被付之一炬,不得不考虑这个问题。”
腓特烈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这件事情我有这么一个看法。”既然对方是大学生他就说得深奥一些,“韦森公爵说过,战争是政治的延续,政治的基础是经济,我们可以从经济上来分析。”
“说句有些伤人的话,赫尔维蒂联邦在经济上没有什么值得邻国大打出手的地方,不久前的万国博览会上拿得出手的只有奶酪和一些高山上的魔晶。”
“赫尔维蒂联邦的邻国里,高卢王国在北方拥有广阔的农田,撒丁王国得内海贸易之利,奥斯马加帝国只有白色山脉相邻,他们的重点从来不在西面,莱茵联盟之盯着易北河以东的故土,没有哪个国家会想侵略赫尔维蒂联邦,那是赔本的生意。”
他说完之后这个座位陷入了沉默。
对面那个小哥叹了一口气,说道:“阁下的话确实很伤人,但都是实话。”
“不过奶酪没什么不好啊,我家的奶酪就卖得很好,你到那边后可以尝尝。”
腓特烈微笑着点了一下头。
花胡子摇头说道:“大道理我不太懂,我这辈子打过很多仗,见过很多贵族用莫名其妙的理由来发动战争,有的是为了抢得和交际花睡一晚,有的只是觉得对方的目光冒犯了自己。”
腓特烈点了一下头,这种情况确实不少,但都是小规模的冲突,很少出人命,他们那帮雇佣兵也多是做做样子,和国家之间的战争比起来差远了。
他说道:“我看过地图,赫尔维蒂联邦能进铁路的地方只有东西两面康斯坦茨湖和莱芒湖的南岸,水边不远就是白色山脉,地势狭窄。”
那三人点了点头。
腓特烈继续说:“从军事的角度来说,只要在地势险要的地方建一处堡垒群,湖上保持一支有点规模的小舰队,就能把敌人挡在外面。”
“只要赫尔维蒂联邦把自己打造成一只刺猬,周围的国家就不会打它的主意了。”
疤脸笑着说:“那也是,刺猬身上都是刺,肉也没多少,狼和狐狸只要不是饿得不行都不愿意去吃。”
对面的小哥又说:“但这样也没法解决一些问题啊。家里来信和我说,今年国内的局势很不好,有些人想帮高卢王国,有些人想帮撒丁王国,要是他们打起来,我家的产业就完了。”
腓特烈不屑地笑了笑,说道:“他们给了几个钱啊,高卢王国答应把莱芒湖对岸的莱芒城还回去吗,撒丁王国有把布雷山还回去的提议吗,这点诚意都没有还有必要给他们卖命吗?”
那三人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被扎了一刀,这两个地方都是几十年内丢的,莱芒城是西面的大门,布雷山是南面的窗口,失去后赫尔维蒂联邦只能被锁死在群山与湖泊之中。
腓特烈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烤香的松子招呼他们吃,但三个人没一个动手。
他这次行动是要砍掉高卢王国和撒丁王国伸过来的手,揭伤疤是一个不错的方法,可以让双方两败俱伤。
“唉……”花胡子叹了一口气,“那伱说该怎么办,两边都惹不起。”
腓特烈耸了耸肩,说道:“那简单啊,他们其实都是怕赫尔维蒂联邦帮对方,只要赫尔维蒂联邦宣布以后谁都不帮那就行了。”
疤脸问他:“那有人来打我们怎么办?”
“那好办。”腓特烈说道,“只要和四个邻国都分别签个协议,说以后别人打你的时候我不帮你的敌人,我们挨打了你就来帮我们,不管哪个邻国想单独打赫尔维蒂联邦就需要考虑其他三国的态度。”
“这样一来就好办了,只要赫尔维蒂联邦没有蠢到一下子惹怒全部邻国,或者傻乎乎的把刺猬的刺都拔了,就不会有人打过来了。”
“当然了,这种事情估计要付出点代价。”
腓特烈在说这些的时候一直在注意这三人的表情,他们一个是老兵,一个是精于算计的中年人,一个是年轻的知识分子,可以代表很大一部分人的观点。
如果这三人不反对,他就打算到了赫尔维蒂联邦后让美因茨大公的暗线把这些言论传播出去。
“嗨……”花胡子突然摇了摇头,“这些都是老爷们关心的事情,我们喝酒。”
“就是就是。”疤脸看了看车厢前方,“那个小推车怎么还没过来,我去前面买几瓶酒回来。”
他说完之后就起身离开了,那小哥也边站起来说:“我去买点下酒的。”
花胡子见状也起身离开,同时说道:“唉,是我叫要喝酒的,怎么能让他们去买。”
不久后他们三个带着卖东西的小推车过来了,每人两瓶啤酒(车里只剩这么多),再来卤猪头肉、卤猪下水拼盘、卤豆腐皮和腌黄瓜各一碟,还得了几条长牙签插着吃,总共一百零几铜板。
他们三个打算平摊费用,腓特烈执意要一起平摊。
最后疤脸算了算,大家刚才吃了腓特烈的奶油夹心饼干,他们三个就每人三十铜板,腓特烈补齐最后的零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