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夜幕降临,不断有士兵从防护罩外返回。
洛寸站在老地方,对每一个士兵行注目礼。
一如既往。
这仿佛已经成了她和士兵之间的默契。
在战场拼杀结束,回来看到她,士兵们就会莫名觉得心安。
有些人会喊一声“指挥官”,她会轻轻地回一句“辛苦了”。
有些人一身疲惫,不想说话,就会朝她微微点头,洛寸也会有所回应。
战场上,指挥官和单兵是能最快建立起联系的组合,因为战士无时无刻不受到指挥官的直接统辖,狂暴的精神力也在一直被白兰安抚。
从白兰的状态,就能看出洛寸的状态。
强大、冷静、又沉稳。
古文华自从发现这一点后,每天都会和洛寸一起,迎接归来的战士。
后勤人员和医护人员也会守在这里,第一时间为他们提供需要的水、食品以及药物。
渐渐的,他眉毛一跳,意识到不对,压低了声音道:“你不是说防护罩撑不住了吗?怎么他们回来你不阻止?”
“战士的体能已经到极限了。这个时间点是我定的,为的就是给双方制造一个休战期,你看星兽不也开始撤退了吗?”
古文华面容失色,一连看了洛寸三次,确定她没有开玩笑后,整个人半边身子都麻了。
洛寸这是要上演“空城计”啊!
洛寸招了招手,一个女孩立即跑了过来,身上还穿着罗斯星军事大学的校服。
“去吧,把白天准备的东西都打开。”洛寸命令。
“好的,指挥官。”女孩转身领命而去。
不多时,一道又一道泛起蓝光的机器被打开,映照在防护罩上,令其发出了更为厚实的蓝光。
仿佛最初那个没有受到过任何摧残的防护罩又回来了!
古文华亲眼见证了这离谱的一幕,耳边甚至隐隐听到了无知群众的欢呼。
“这是要骗过星兽防护罩还在!??”
古文华瞪大双眼,没想到这人除了糊弄那群死囚,竟然连星兽都糊弄了起来!?
(我有办法撑过今晚。)
脑子里突然回忆起洛寸说这句话时自信的表情,古文华闭了闭眼,有种大限将至的感触:“这就是你说的办法?”
“恩。”
他认命地闭了闭眼:“有几成把握?”
“六成。”洛寸顿了一下,“另外四成是星兽突然转醒。”
“当真?”古文华睁开双眼,这概率不低了。
“连续四天都保持着这样的作战节奏,战士和星兽都形成了相同的肌肉记忆,会同时进入休息阶段,能够给我们争取到多一晚的时间。”
古文华这才恍然大悟。
也就是说,洛寸从第一天就开始布局了!
整场战争中,他们人类虽然是弱势方,但战斗的节奏却一直牢牢把握在洛寸手中!
多么不可思议!
这么富有经验的做法竟然出自一名还未毕业的学生!
群众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守护了防护罩这么多天的士兵们其实非常清楚现状。
他们齐齐看向洛寸。
洛寸按下全军通讯频道:“全体都有,今天早点休息,恢复体能,半夜听到警鸣声后开始作战。”
所有人都意识到,他们与星兽的终战要来了。
一股低压在人群蔓延,绝望充斥其中。
“救援即将抵达,都我打起精神来!撑住了!”洛寸低喝。
所有人眼前一亮,大声回道:“是!指挥官!”
古文华同样惊喜不已,连忙道:“天堂岛的援兵就要来了吗!通讯不是断了么?你用什么办法和他们联系上的啊?”
终于看见那架通体发出暗光的黑色机甲落地,她转身离开了这里:“不是天堂岛的援兵。”
古文华愣在当场。
不是天堂岛的援兵?
除此之外,但泽难道还有他不知道的其他势力吗?
等等!
凭借洛寸和安上将的关系...难道是中央星域的援兵??
不管怎么样,终归是有了希望,古文华疾步走向政、府大楼,他得再去看看那个应急疏散预案。
防护罩一碎,大量平民会直面星兽,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小孩只能提前进入防空洞进行躲避。
如果能将这个时间再缩短一些,死的人就会少上许多。
霍安将孤狼停放在保养间,立刻就有机甲师开始做养护。
这种作战强度,饶是孤狼都有点扛不住了。
好在洛寸的提议起到了作用,古文华舔着老脸在罗斯星搜刮了一圈,至少保证了超S级机甲零部件的更替。
虽然没有孤狼本身的配置好,但这已经是非常好的情况了,加上数名机甲师的悉心保护,目前孤狼机甲的损耗率维持在75%。
霍安顶着一双血红的眼走出驾驶舱,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一队医护人员站在门口,拦下他的去路,为首的男人战战兢兢道:“您需要治疗。”
“滚开。”霍安丝毫没停步。
这几天,关于霍安的英勇事迹传遍了整个罗斯星,对于这个奇迹般的年轻人,没人敢惹。
看他走过来,几人下意识就让出了通行的空间。
看着他的背影,医生咬牙道:“这是指挥官的意思!”
霍安脚步一顿,压下心底的烦躁,冷嘲:“那就让她亲自来找我。”
留下一群医生和护士面面相觑。
是的,从第九监狱过后,两人就没见过面了。
在战场之上,洛寸还是会引导他,但私下两人再无交流。
似乎有一道高高的围墙竖立在了他们之间。
不,哪里有什么围墙。
应该是洛寸一直在躲着他才对。
霍安按掉淋浴器的开关,甩了甩头发,看着镜子里那双红色眼睛里快要压抑不住的狂躁,烦躁地一拳砸了上去!
“咔嚓”一声,镜子应声而碎。
锋利的镜片划破他的手背,血还没来得及留下,就已经自愈。
他扯下洗漱台上的浴巾,往腰上一围就走了出去。
突然,脚步一顿。
盯着黑暗中熟悉的身影,开口:“你怎么来了?”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不是你让我来的吗?”洛寸躺坐在沙发里,揉了揉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