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农村去，到艰苦的地方去，到祖国需要我们发光发热的地方去！”
“革命青年志在四方！扎根农村！建设第二故乡！”
“上山下乡，改天换地，建设新农村！”
“广阔天地炼红心！扎根农村志不移！”
“服从祖国需要，接受人民挑选！”
“一颗红心，两种准备！”
……
临时搭建的高台上，孙二虎的声音慷慨激昂。
每一句词，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张燕鸿都亲自给他设计，手把手的教他。
此时此刻，孙二虎的心情无比激动。
孙二虎23岁了，此前的人生里，他都算得上是家里的祸害。
学习成绩不好，被叫家长那是家常便饭。
而孙二虎被叫家长也不完全是因为学习不好。
主要还是他性子顽劣，跟同学打架同样是家常便饭。
初中毕业后，以他的成绩按说也就到此为止了。
家里走了关系，还是让他去读了高中。
只是上了高中孙二虎依然不知悔改。
最后，自然是没有考上大学。
高中毕业证都差点没有拿到。
高中毕业后的孙二虎更是好像一匹脱缰的野马。
就像张燕鸿想的一样，说起来家里要给孙二虎安排个工作，真的一点儿都不难。
不说别人，他舅舅胡斯载就给他安排过工作。
和胡阿佑一样，是去工厂的食堂当炊事员。
只是孙二虎不想受约束，上班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就是偶尔在单位出现，也总是喝得醉醺醺，进了后厨倒头就睡。
如果不是这个年代很难开除人，孙二虎这个表现都不知被开除多少回了。
只是孙二虎不知道珍惜，跟人打架，打得对方重伤。
偏偏对方也不是那种没有关系的。
于是，孙二虎被判了5年，工作自然也没了。
对于这样一个混球，就是他亲爹亲妈都放弃了。
好在，孙二虎还有胡斯载这个舅舅。
更好在，进去了的孙二虎终于知道悔改了。
判了5年，最终3年就出来了。
真的是孙二虎表现良好的关系，并没有动用他舅舅的人脉。
这一次的机会孙二虎很珍惜，同时也无比庆幸自己当初至少在去读高中这件事上，总算是听了一回话。
正因为他有那张当初被他看作是鸡肋的高中毕业证。
现在他才能以知识青年的身份上山下乡。
甚至，因为他是最早一批主动报名的。
还可以以知识青年代表的身份上台演讲。
甚至可以以青年代表的身份和领导握手合影。
孙二虎忍不住向台下望去。
人山人海。
有和孙二虎一样，马上要去红星农场的知识青年。
有来送行的家人。
有各个接到的代表。
也有来围观的群众。
却偏偏看不到那个少年。
也许就像他说的一样，他不喜欢在这种场合下出风头。
还真是低调呀！
低调得完全不像一个只有17岁的少年。
只不过，这个少年这次似乎玩得有些太大了。
私下里，胡斯载找孙二虎聊过。
眼下这些都只是表面风光。
农场很可能在几个月后爆发危机。
不过在此之前，舅舅应该已经把孙二虎调回城里了吧。
……
看出问题的可不只是胡斯载。
李德虎也发现了问题。
这么露脸的机会，李德虎难得的没有到场，就是害怕将来真出了事不好收拾。
“你真的这么有把握？”
毕竟还没到最后掀开底牌的时刻，李德虎多少还是有一些侥幸心理的。
重要的是，张燕鸿此时应该算是他的人。
在轧钢厂里，李德虎太需要自己人了。
而且张燕鸿还是田卓辉看的好的人。
另外，在李德虎看来，张燕鸿就算这次真的把事情办砸了，问题似乎也不太大。
大不了张燕鸿还可以去打乒乓球。
以他的实力，要进市队应该不难。
重要的是他才17岁，前途光明。
张燕鸿还可以去数学研究所。
不说齐南易教授，只看他那几个学生的表现，张燕鸿要去数学研究所应该也不难。
说起来，张燕鸿要是去了研究所，工资还能再涨点儿。
有时想想，张燕鸿该不会是为了要跳出农场，才把事情搞得这么大吧。
不过再想想也知道不可能，这么做对他可没有好处。
胡斯载当初找上的其实是李德虎。
产业结构的过分单一，再加上这几年的经济形势极其苦难。
各机关单位都精简了相当一部分人员。
而对于那些初中，高中毕业的学生就更加无能为力了。
至于像孙二虎这样的释放人员，就更要靠边站了。
轧钢厂的子弟和家属，可以因为农场的条件不好，不愿意去。
可没有挑肥拣瘦资格的人还是大把存在的。
胡斯载来找李德虎的目的就很简单，希望能安排些人去农场。
就像张燕鸿想的一样，起先说的孙二虎一个人，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当然，胡斯载也知道李德虎能帮他的也有限，也就只是想要一二百个名额。
可这已经很让李德虎为难了。
如果只是一两个名额，也就是李德虎一句话的事。
可胡斯载张嘴就要一两百个名额，还大言不惭的说什么考虑到了李德虎的难处。
李德虎觉得自己没有当场把胡斯载撵出去，已经算是修养好的了。
最后一番讨价还价，确定是40个名额。
不过李德虎还是强调，要先和张燕鸿商量过后才能拍板。
胡斯载却知道，这依旧是李德虎推脱的借口。
只是谁都没想到，张燕鸿竟然难得的冒失了一回。
在问明了情况后。
张燕鸿表示，红星农场完全可以接收区里全部这批毕业生。
前提条件是他们必须都有毕业证，同时必须是自愿报名。
另外，去了农场的，不干活的，逃跑的，一律开除。
胡斯载和李德虎都大吃一惊。
毕竟是几年累积下来的毕业生，那可是有将近1300人。
而像孙二虎这样的，虽然没几个，不过也基本都是初中甚至高中毕业的。
可红星农场实际只有不到2000亩土地。
而且大部分土地还沙漠化严重。
不然红星农场靠近四九城，凭什么说是条件艰苦。
可一个重要的事实就是，凭这么点儿土地，养活不了这么多人。
平均一个人才一亩多地。
全种玉米，而且全是良田，平均一个人才200多斤玉米。
蔬菜什么的还都没算。
李德虎很想知道，张燕鸿这次又在打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