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面的洞穴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离这里最近的洞穴有成堆的野兽尸体。”
……
二号听着下面传来的消息,目光看向蹲下身,将已经死去多时的侍卫翻了一个身的一号。
“他身上有剑痕,应该是姑姑杀死的。”
看了眼侍卫脖子上的伤痕,一号站起身,看向寒潭外围的丛林深处。
“姑姑应该还在这里。”
这不是废话嘛,二号神色淡淡的以食指敲击着刀柄,他吹了吹面罩,挑起眉梢。
却听到下面又传来消息,东侧竹林发现大量尸体,尚有余温,而且,看着被下面呈上来的断剑。
熟悉的剑身此刻犹如被迫敲碎的镜面,雪白之上沾着干涸的殷红,战陨破碎在这无人知晓的山崖之下。
二号瞳孔缩了缩,他想伸手夺过那断裂的剑,却被一号先抢下。
“姑姑……”
他听到一号冷沉的声音沙哑极了,别人听不出来,他却知道一号的音调在颤抖。
两人几乎统一步调的在此刻前往赶去了现场。
那处早已没有了人,只有一路的尸体和血水,以及野兽凌乱踩踏的痕迹。
“如果不是你!”
凌厉杀意的剑光斩在二号的眼前,二号堪堪的用刀接住。
一号招招下狠手,他的眸光闪着杀意,二号身上有伤未愈,在平日他或许还能将将在一号之上。
而现在,两人几乎没有放水。
结果自然是两败俱伤。
但一号比二号的状态要好些,他们了解对方的所有招式,也知道对方所有的破绽,一号不像二号那般只会猛攻而不懂防卫。
他揪起二号的领子,将剑搭在他的脖颈。
两人在打斗中,面罩早就不知所踪,二号仰起脖子,翘起破了皮的嘴角,露出尖尖的小虎牙,精致的脸庞满是嘲讽的笑意。
“哥哥何必什么都怪罪我呢?”
“我设计,你搭桥,咱们啊,不愧是流淌着同一血脉的亲人呢……”
主子被天子招进宫,负责下崖寻找姑姑的事就交在了他们两个的手中。
若不是一号起了和他一样的卑劣心思,在昨日就该找到了姑姑,将手中的药丸给姑姑服下。
“我们应该想的是,是谁,透露了消息。”
二号说的对,与其在这里争锋相斗,现在应该找姑姑在什么地方,还有揪出手下的细作。
一号收回了剑,他的眼神冷极,隐约透着几分泊简的模样。
二号看了一眼后便垂下了眸子,真讨厌啊,被姑姑偏爱的哥哥。
若是姑姑知道自己最偏爱的一号哥哥对她也起了这恶心的心思,会受打击吗?
似乎想到知道事情后露出不一样表情的姑姑,二号弯起了眸子,愉悦极了。
随后他的眸光阴沉下来,想到那把断裂的剑,那帮伤了姑姑的人,都该死,不是吗?
“到此为止,别再做什么小动作,我会找到姑姑。”
听着一号的冷声警告,二号轻笑道:“自然是听哥哥的。”
朝宁送走了最后一个恩客后,揉了揉发麻发烫的指尖,面上的笑意慢慢淡下,直至面无表情。
他打算回去让小钟打一盆冷水泡一泡手之后再沐浴一下。
他刚打开门,便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嘴巴,冰凉的东西搭在他的脖颈,他认出了,那是刀。
惊慌后朝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听到自己与往日一般无二的音调道:“这位少侠可是有什么难处?若是要钱,奴家的所有家当全在爹爹那里,与其找我,不如找前院爹爹的房内。”
“关上门。”
熟悉沙哑的音调让朝宁愣了愣,他顺从的将门关好。
垂下了眸子。
“恩人?”
“公子,水打来了!”
门外传来小钟的声音,朝宁感觉脖间的刀往他皮肉里送了送,但他意外的没有刚才那般的害怕。
“我在换衣,你将水放在门口,天色也晚了,先回去歇息吧。”
朝宁的声音平稳极了,门外的小钟听后如实照做。
“恩人,这下您该放心了吧?奴家说过,若恩人有难,我必当义不容辞。”
泊简思考了一下朝宁话语的可信度,她警惕多疑,而现在她也不敢赌。
朝宁只感觉自己的唇被手指撬开,随后不知名的药丸塞进他的嘴里,入口即化。
他的脸色一下子变的难看。
江湖人士的手段,他也是知道不少的,他没想到之前还帮助过他的泊简会如此的做。
不被信任加之生命被要挟,令朝宁心生恶感。
他抿直了唇,半掩的睫羽盖住眸底不明的光。
“抱歉。”
脖子的刀被移开,朝宁眼底闪过讽刺,打了一棍子又给一颗糖?
只可惜他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现在自己的性命还掌握在这个人的手中。
他不会认为这个人给他吃的是什么都没有用的糖豆。
“恩人说笑了,警惕点是好事,若是我遵循恩人的吩咐去做,恩人也会为我解了这药?”
“嗯。”
听着身后低低的声音,朝宁转身,垂着的鸦羽缓缓的掀起。
“恩人,是有——”
他的话戛然而止,他的眸光似乎是落在了一片折损的寒竹之上。
他早知道恩人的骨相本身是完美,样貌自然也会绝色无双,但他未曾想到会是这般的模样。
就像是谪仙走下了人间。
清冷绝艳的眉眼漠然冷淡,瓷白的肌肤仿若一碰便碎落,她的唇色苍白没有血色,干涸殷红的血梅点缀在她的半张脸,衬得似神似魔,浑身从血水捞出的衣袍恍若将她从高高在上的神袛拉下泥泞的地面。
朝宁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恩人的模样……太过于……”
他找不到词来形容,只觉得这副模样的恩人,太过于惑人。越是卑劣低微的人,对美好破碎的东西越是容易腾升不知名的破坏欲。
尤其是折断傲骨,跌入困境的神袛。
破碎的神袛不知为何来到了他的面前,跌落泥泞,朝他伸出了手。
他的心跳开始加速,呼吸急促,唇舌都感觉到干渴。
朝宁不否认自己就是这样卑劣的人。
没有谁能拒绝跌落泥泞的神袛,伸出的手的姿态。
但是他的性命还被泊简掌控。
所以他神情有些狼狈的低下头。
泊简不知道朝宁转变的心思,她的身体折损的太厉害,若不是赶去石府发现已经被宫中的锦衣卫重兵值守,小主子也被带去了皇宫,没有了落脚的地方。而为了躲避追杀,她也不会来到只有一面之缘,朝宁居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