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事将熄,虽然是春日生机勃勃的季节,但洛州城中却有几分萧瑟,如果说城中最热闹的地方是哪儿,可能就是人满为患的医院。
穷苦的人还是占大多数,他们用不起昂贵的西药,只能来最传统的中药铺子里,连着被敲了三天的门之后,时深便“狠心”舍下穆州渡将药铺开了张。
一进门,难得于佑明的嘴闲了下来,整个人灰头土脸的,几乎是刚从地道里钻出来。
铺子里攒的药不多,时深绞尽脑汁把能替代的一些常见的药都写在了方子上,有的实在是没有,便只能让人拿着方子去别的地方寻找。
没有一个人离开的时候不在叹气的。
几个铜板放在桌子上,时深看了看这位满头白发佝偻着身子的老妪,实在是不忍心,在人走的时候又将铜板硬塞了回去。
老妪提着药的手有些颤抖,声音嘶哑的说道:“收……收着吧。”
摆了摆手,时深便让于佑明送人出去了。
现在的日子不容易,家里的男人饶是有一身的力气都没有地方能换得几个钱来,有些身无分文或者精打细算的人舍不得看病,便只能在家里等死。
能帮一个算一个吧。
这一忙,竟然就忙到了深夜。
时深的药铺离穆州渡的督军府有些远,想了想还是决定不亏待自己,让于佑明加了床被子打算直接歇在这里。
只是这快要关门的时候,三叔来了。
小半个月不见,三叔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腿脚也有些不太利索,时深打量了一眼,想必是有伤在身上。
忙将人请了进来,于佑明将门窗关好之后便退去了后院。
“两边打起来了。”
三叔这句话一出口,时深一僵,一股子凉意从脚上直冲脑门。
“什么意思?不是说要合作吗?现在正内忧外患,怎么还能这样?”
三叔所说的两边,便就是时深所在的一党和穆州渡所在的一党。
为了对抗军阀和外国的联军,两边已经达成了停战协议,甚至在双方的努力下还促成了第一次合作。
本来以为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怎么就突然内讧了呢?
煤油灯的火焰跳动了几下,连带着整个屋子里都忽明忽暗,三叔叹了口气,道:“应该是谈崩了,有消息说那边已经放弃了洛州城,想必穆州渡快要撤军了。”
早就对两人的关系有所耳闻,三叔便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说了这次来的重点。
怪不得这几日许魏找穆州渡找的更勤了一些。
因为在养伤,再加上有时深在侧,穆州渡几乎就是“君王不早朝”,一连拦了好几个说有要事的人在外面,最后还是许魏忍无可忍,咬了咬牙直接推门而进。
自知有些东西自己的不方便听,时深便在穆州渡的手上轻轻拍了几下以示安抚,然后便走了出去。
只不过自此以后,穆州渡便不再拦人,也不再使小孩子性子,偶尔时深进来的时候还是忧心忡忡,见到他才会勉强扯起一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