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奕早上火急火燎往医院赶,一路上连闯了四五个红灯,这会儿得赶紧去处理,否则车就得被扣了!
他打算雇两名护工,祝云言她们却不回家,竭力自荐。
“我们三个照顾她,有手就行,而且我们都熟,也方便。”
“别啊!”柯虞顿时急了,一激动扯到腿伤,疼得她倒抽凉气,“嘶~你们快走吧,我这都小问题,用不着你们,快走快走!”
柯奕看看她,又看着祝云言她们,“明天周一你们知道吗?”
林子阳:“知道,我们请个老师来这里给我们上课就行了。柯虞也需要学习啊,都不耽误。”
“你们父母知道吗?”
唐苒:“知道,已经给我们请好假了。”
“那好,多谢。”
柯奕点点头,看了眼柯虞,又对她三人道,“这样吧,她不愿意欠人人情,我给你们开工资,每人一天一千,老师也由我请。”
“不用,应该的。”祝云言剧烈摇头,“之前我脚崴伤,柯虞天天背着我来回爬教室二楼还有宿舍五楼,一星期暴瘦了十斤,我得还回来。”
林子阳点头附和,“我也不要,平时放假、开学,我的书箱和行李箱都是柯虞帮我搬的。”
唐苒也摆手,“不能要,都是应该的。柯虞每次打水都会带上我的水杯,还给我看笔记、给我讲题。”
“唉,我真服了。”柯虞掌心猛拍印堂,“这些算什么呀?磕个头赶紧走吧你们,都休想利用我逃学昂!”
林子阳回头白她一眼,口头禅攻击:“犟嘴!”
总之,最后她们收着日薪一千的工资留下了。
柯奕一走,柯虞忙不迭就掏出手机来看。
结果,江寻彦还没有回她。
可以前,他都是秒回的……
祝云言见柯虞脸色大变,凑上去看了眼。
柯虞大吃一惊,登时手忙脚乱地将手机反扣住,警惕盯着她。
“你这给谁发的小作文呢,江寻彦?”祝云言拧了拧眉,“还有,今天到底是怎么个事儿?”
她这么一说,柯虞便忍不住去回想、去猜测一切,刹那时光,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就成一团乱麻了。
眼眶一热,
旋即两道滚烫滑过脸颊。
她又不争气的哭了……
祝云言猝不及防被她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
柯虞吸了吸鼻子,喉头哽涩。
她使劲抿住嘴唇压抑哭声,可泪水却无法控制,断线珠子一样,豆大的一滴一滴滚落。
唐苒赶紧抽了纸巾来给她擦眼睛,“对了,江寻彦呢?怎么没见他面。”
一提到江寻彦,柯虞心底就是一阵揪绞着的闷疼,心脏犹如被人抓出身体,用巨大的铁锤砸烂了。
泪水霎时模糊了视线,她隐忍着,不由自主地啜泣抽噎。
甚至有些喘不上气。
她使劲摇了摇头,“我、我累了,我、我先睡了,你们,你们也早点睡吧……”
她说着,蹭动身子自己躺下,又拉过被子一把盖住了头。
被子下不停传来闷嗒嗒的哭声……
她没睡。
祝云言和唐苒面面相觑,轻轻扯了下被子,“不说也行,你别蒙头,出来哭。”
而后她又试探着拉了下被子,成功拉开。柯虞脸色憋得通红,她双手慌乱捂住脸,登时失声痛哭起来,哭得身子一颤又一颤……
捂住脸却捂不住泪水。
她继而翻了下手腕,手背覆在脸上,使劲胡乱擦着源源不断翻滚的泪珠,眼睛都被她大力擦的发红。
唐苒把她重新扶坐起来,贴心拥抱住她安抚,祝云言则轻轻顺着她后背。
两人就静静听她用哭的方式来发泄。
林子阳去胸外科找身为教授的林爸安排了三张陪护床,她回来一推门,看见的就是这幅情景。
护士将两张床推进宽敞的病房里便出去了。
林子阳光上房门,神色微诧,做口型向祝云言问,“她怎么了?”
祝云言简述:“破防了。”
……
晚些时候,柯虞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林子阳看了会儿生物书也睡了,祝云言继续追她没追完的《星汉灿烂·月生沧海》,唐苒则是和季澜甜蜜双排,在王者峡谷里嘎嘎乱杀。
午夜十二点时她两人都还没睡,一个无声抹泪狂扣弹幕:
“五公主给爷死!!”
“五公主biss!!”
另一个沉迷游戏迷失了男友:
就连房门轻敞,走廊微弱的冷白灯光扫出一道扇形,无声溜进来了一个瘦瘦高高的少年都没发觉。
柯虞察觉到了,黑暗中她眼睫狂颤,心底有一股强烈的欲望,压抑不住,却不敢睁眼。
没有勇气面对他……
也有一点,想闹脾气不理他……
终于,祝云言发现他后惊叫出声,“操!什么玩意?江寻彦?”
柯虞身子一抖,却是平静了下来。
祝云言静了静,旋即起身一把薅住江寻彦黑色连帽卫衣的帽子、按灭平板,又拍了拍唐苒肩膀,而后轻声把江寻彦扯了出去。
唐苒最后骂了季澜一句,“菜狗,这猴子都叫你玩碎了,走了,睡觉去。”
随后直接挂机,跟着出去了。
伴随关门声响,柯虞猛然睁开双眼。
她扭头看了眼邻旁床上娇声打着软鼾的林子阳,急切而又隐忍着,小心掀开了被子一角,先把完好的右腿迈到了地上。
为了避免声音,她没穿鞋,赤脚踩着光滑的白瓷地板。
地板温度被空调镇得冰冷,凉意沁入脚心,顺着筋脉无限蔓延……
她咬着牙,又小心翼翼,伸手搬起石膏厚重的右腿,坚忍着缝疤处伤口狰线撕裂而袭来的一阵又一阵锥心刺痛!
成功后,她猫腰扶着床檐,深深喘息等那痛苦有所缓和,而后做了一番准备,依靠单腿的力量一蹦一跳往门边走。
但,左腿毕竟赘着沉重的石膏,她每跳一下,惯性的作用就急压石膏,石膏的重量又扯裂针疤细嫩、还未开始愈合的皮肉……
不过两下,她光洁的额头上,就细细密密渗出了一层冷汗珠,脸色也霎时变得苍白!
她不屈服,躬身撑着沙发,深深喘了几口粗气,继续单腿一跳一下又一跳一下。
每次那刺骨的痛苦都直冲脑干,疼得她总忍不住哀嚎出声。
只要不发出声音……她心一狠,死死咬住了自己下唇,
又蹭了不过两下,下唇便被她深深咬破了一条血口子,血腥在口腔里绽散……
她额头大汗淋漓,终于抵达房门,这才松了口气,倚在门边,缓缓喘着粗气消化疼痛。
可这次的疼痛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减轻一分,甚至还愈发惨重……
痛彻心扉。
她五官都不由自主地紧紧攒聚成了一团,却也无暇顾及,只是紧咬着唇,静静偷听外面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