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听了他的叫声，身形一顿，冷冷问道：“什么？”
声音低沉，略带沙哑。
“黄大人！”李非连喊道：“阁下一定是黄大人吧？”
说着快步走上前去，只见那人穿一身陈旧青衫，长发散落肩头，鬓边斑白如霜。
月光下，那人慢慢转过身来，李非终于看清了他的脸庞。
看样貌该有四五十岁年纪，长相本也算英俊，可惜眉宇间一股浓浓的郁结之气，双眼淡漠无神，似乎天底下已没有什么事能值得他动心。
“老夫辞官已久，黄大人就不必叫了。”
那人说出这句话时，李非仿佛听到意识深处传来“啪”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破碎一般，意识海洋顿时变得风平浪静，长久以来一直折磨着他的武松人格，终于消停了下来。
原本在不停冲击着他的那股暴躁情绪，一下消失无踪，来自遥远北方的巨大召唤力量也跟着瞬间消散。
这久违的平静安宁让他心中狂喜！
看来自己猜测的没错，这方时空是包容着很多剧情位面的，而自己终于联系上了一个新的位面，不再局限于水浒剧情中，那股本来缠绕武松身上的“宿命之力”，也就无法继续发挥作用了。
仅仅这一点，今晚这趟就没白来！
毋庸置疑，此人必是能联系到《射雕》位面的黄裳了！
“原来果真是黄前辈！”李非连忙躬身行了一礼：“贫道无根，见过黄前辈！”
黄裳淡淡问道：“你找我何事？”
“呃……”李非顿了顿，开口道：“听闻前辈武功高强，贫道想请教一二。”
“你想跟我比试？”
“不！不！不是。”李非连摇手道：“晚辈是真心求教，最好能拜前辈为师……也行。”
“老夫没时间收徒。”
黄裳回了一句，转身便走。
“前辈慢走！”
李非一个跨步冲了过去，拦在前面。
“还有何事？”黄裳眉头微皱。
“呃……这个。”李非心思电转，脱口说道：“啊对了！其实晚辈跟前辈一样，身负血海深仇，我的亲朋好友也是为魔教贼子所害！”
“那又如何？”黄裳淡淡问道。
李非讪讪笑道：“既然大家同仇敌忾，不如一起练武，相互切磋，进步更快，到时再一起报仇，前辈意下如何？”
“没这个必要。”
黄裳一口回绝。
“为、为何？”李非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武功太差，跟你切磋，于我不会有任何帮助。”
黄裳微微摇头，瞥了他一眼，转身离去，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啊这……”
李非僵在那里，一脸苦笑。
大佬这意思，是根本不想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啊，免得耽误了创制新武功。
武功太差？
大佬见过我出手了？
难道我第一天到青松观的时候，他就在一边看着？
很有可能，说不定我不出手的话，他就会出手帮助无尘老道了。
他么的，老子那天用的是第九套广播体操，可不是武功太差吗！
不过，也未必是这样。
以黄裳的武功修为，也许根本不用看别人出手，只观察走路呼吸，就能看出一个人武功高低了。
但是……大佬也不用说的这么直接吧？
侮辱性太强！
等哪天老子有了矮人猎枪，让你黄裳老儿看看谁才是大佬……
李非回想刚才黄裳练功时那鬼魅般的身法，只觉得就算有了矮人猎枪，怕也未必能对付得了这种高手。
当然，他本来也只是心里抱怨一下，并非真的要对付黄裳。
不管怎么说，见到黄裳，让自己解除了武松人格的困扰，今晚的收获已经很大了！
意识海洋里，他能感觉到原本属于武松灵魂的部分在慢慢消融，变成点点最细微的水滴，融入到了自己的灵魂中。
这种变化，在见到黄裳后便自发进行了，他根本无法控制。
他自身也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也许武松灵魂的融入会让自己有所改变，不过那肯定是个相当长的、潜移默化的过程。
此刻，他只觉得神清气爽，头脑灵光，意识清明，对身体的掌控再无之前那种略带滞涩的感觉。
这具大好身体，终于真正归他所有了。
……
次日一早，李非匆匆进城，随便找个摊子吃过早饭后，又继续去打听黑珍珠的事了。
林清的话虽然可信，但不代表没有其他的可能了，也许在别的地方也有黑珍珠或龙涎香呢。
李非仍抱着一丝希望，在城内奔走，珠宝店、饰品店、药铺乃至港口码头……
其实，主要原因是他目前并不太想出海。
出海远洋，是有风险的！
毕竟，以他此时的条件，无论是自身武力，还是游戏空间能提供的帮助，都不足以保证他的绝对安全。
在没有穷尽其他可能之前，出海只是最后的选择。
当然，如果问遍了福州城还是找不到其他线索，那他肯定也不能耽搁下去的，该出海还是要出海。
为了长生不老，有些险是必须要冒的！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一连三天，他白天在城内打探，晚上又去了翠旗山几趟，结果再没见过黄裳的踪迹。
大佬显然是有意躲着他了。
三天下来，打探的结果让他觉得，这海大概是非出不可了。
在港口码头，他从一位商人口里听到了龙涎屿这个地方，的确是在三佛齐国西北，出产龙涎香。
另有一名老水手告诉他，自己年轻的时候，在阇婆听人提起过“黑色南洋珠”。
这两人，都证实了林清所言不虚。
但三天下来问了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能提供出别的线索。
……
“大宋严禁兵器、铜钱、人口等私自外流，出海商船都要经由市舶司点检，发放船引，方能出海远洋……”
第四天一早，李非正在粮店内听林清介绍如何出海的情况。
此时门帘掀开，一个矮胖的身影钻了进来。
“道长果然在此！”那人进来后就满脸堆笑，行礼问好：“道长可让小的好找啊！”
李非抬眼一看，认得此人是城内药铺“四方斋”的掌柜。
由于他前些日子经常去药铺打探消息，跟各个药铺掌柜混的都很熟了。
“王掌柜这么着急找贫道，不知所为何事？”
王掌柜又躬身一礼，笑道：“我家主人久仰道长大名，特差小的来，恳请尊驾移步相见。”
“你家主人？”李非问道。
“呵呵，就是小店‘四方斋’的东家，如今正在店内相侯，请道长务必光临！”
药铺老板？找我干嘛？
看王掌柜这模样，倒像是有事相求。
李非想了想，起身笑道：“既是贵斋主人，贫道自然不敢怠慢，王掌柜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