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卜赛梨哎——蜜枣甜嗨嗨哟——冰糖葫芦嘞——烤白果咯——”
幽静的偏僻街巷中,遥遥传来货郎极富节奏韵味的吆喝声,却并未引起乔锐的半点注意。
他此时剑眉倒竖眼神犀利,定定的望着陈年。
陈年伸手上前摊开,手心处一颗玉球晶莹闪亮。
玉球表面镂空,有精美花纹,里面中空,装着一个小一点的玉球,小玉球也是镂空,里面还装着一粒更小的玉石,摇动起来,声音清脆悦耳。
“这?”乔锐目光一凝,难道是小孩玩具,所以陈年说这家人里可能有婴孩。
“我在卧室床底发现的,这个东西叫响球,哄婴儿玩的,一般都是陶瓷做的,只有有钱人家才用玉做,玉质响球的声音比陶瓷的好听!”陈年解释了一番。
“啊?莫不是小云雷?”黄景轩听得陈年说这个是逗弄婴儿的玩具,不禁惊呼出声。
黄景轩虽然说得没头没脑,但乔锐与陈年陆贾都知道他的意思。
附近出现与乔锐爷爷家那一般无二的云锦飞凤履鞋印,这宅子里又有婴儿的玩具,难不成那贼人带着被她盗走的小云雷藏身此处?
可对方已经搬走了,无论是不是偷盗小云雷的恶贼,线索似乎又断了,也只好等老余的消息了,看通过查看户主能不能找到有用的消息了。
“萝卜赛梨哎——蜜枣甜嗨嗨哟——冰糖葫芦嘞——烤白果咯——”
吆喝声再次传来,一个瘦弱的汉子挑着货担缓缓经过。
“留步!”就在货郎与乔锐擦身而过时,陈年忽然开口轻喝。
“几位爷,想吃蜜枣还是糖葫芦?我这白果也是又香又酥……”听到陈年的话,货郎放下担子,转身笑呵呵的搓着手。
“你可是每日都会往这边叫卖?”陈年懒得听货郎推销货物,直接出言打断。
“这,呃……”货郎发现这几人不似要买果脯零嘴的样子,且一个个神情肃然,并不像常人那般表情平淡轻松,不禁害怕起来,忍不住后退一步,支支吾吾不敢回话。
“你无需害怕,他是本城捕头,我们正在调查一桩案子,有些事要问你。”陈年一指陆贾,对货郎道。
货郎这才注意到陆贾一身淄衣皂袍,持雁翎刀,挂衙门腰牌,典型的捕快装扮。
他战战兢兢的看着众人,哭丧着脸道:“各,各位大人,小的,小的没犯事啊。”
“没说你犯事,就是问你平时是不是经常走这边?”陆贾没好气道,他也反应过来,陈年叫住货郎,可能是想打听这所宅子的情况。
听到这话,货郎心下稍安,但仍旧有些紧张,他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的回话,“小,小人确实,天天走,这边。”
见货郎身子颤巍巍的抖如筛糠,话都说不完整,乔锐心知百姓惧官古今如是,他悄悄瞪了陆贾一眼,忽然上前插在两人中间,隔断货郎视线,然后对货郎温和一笑,指着那所宅子问道:“你可知这宅子的主人去了哪里吗?”
货郎顺着乔锐所指,看了看那宅子,又看看乔锐,茫然的摇了摇头。
“没关系。”乔锐说话和缓语气轻柔,又笑道:“那你见过这家的人吗?”
“见过。”货郎见乔锐和颜悦色,问的也是一些简单问题,心中渐渐安定,说话也利索起来。
“屋主就一个三十来岁的乡下村妇,天天都会在我路过时买些零食。”
“乡下村妇?”陈年皱眉,低头看着手中的玉响球,不是富贵人家吗?
“我也觉得奇怪,看她穿着打扮,也不像是大户人家,怎么有钱天天买零嘴?虽然都是便宜东西,但也架不住天天买啊。
直到后来连着做了几次生意,大家也熟悉了一些,又或是她一个人呆久了,烦闷无聊之下,每次都会拉着我说会儿话。”
“都说了什么?”乔锐笑道。
“她说她不是本地人,这房子也不是她的,是她远房表妹找她过来帮忙带孩子,事后会给她一笔钱,平日里也会给她一些银两,让她多买些好吃的给孩子,免得闹腾……”
“孩子?”乔锐眼睛一亮,“多大的孩子?”
“大概一岁多吧,不太清楚,只是有次她说孩子刚长几颗牙,还吃不得太硬的东西。”货郎摇摇头,抱歉的笑了笑。
“你认识她多久了?”陈年插嘴道。
“没多久,大概十多天前吧,她开门叫住我,第一次买了串冰糖葫芦。”货郎想了想答道。
十多天前,小云雷刚好失踪,时间年龄基本都对的上,加上云锦飞凤履……乔锐与陈年对视一眼,这个妇人替她表妹带的孩子,大概就是小云雷了。
那她表妹,极可能就是那个盗走小云雷之人,一个委身青楼,善使轻功的年轻女子。
“她最后一次在你这买东西又是什么时候?”陈年道。
“大前天的下午,她买了烤白果,说是要碾碎了给宝宝吃。”货郎不知道哪些信息对乔锐他们有用,便尽量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她此前可有说过要离开?或是透露过此类的信息吗?”陈年又追问道。
“前些日子她还说让我多带几样零食,她一个人就买这些当年货了,这几日不见她出来买东西,我也正觉纳闷呢。”货郎嘀咕道。
这么说来那她就是临时决定离开的,大前天下午还在,可能是前天离开的,这么匆忙,难道是出了什么变故?
陈年又问了些问题,但再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便挥手让货郎离开。
大前天发生了什么事,让她突然离开?
大前天,大前天?
乔锐忽然一顿,大前天自己在云雨楼夜会玉露,偷偷查证红绳之事,那么……
如果玉露就是那个女飞贼,那自己当时将话题引到红绳上,势必引起她的警惕,从而让她作出转移小云雷的决定?
乔锐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高,加之陈年凭那个鞋印推断出对方身高体型年龄身家,这诸多种种都与玉露吻合。
还有那晚玉露自己所说,她身子还是干净的,也符合云锦飞凤履的穿着条件。
那么,只剩一点,她会不会轻功?
从花魁大赛和大前天的表演来看,玉露是不会轻功的,但这会不会是她的掩饰呢?
她的飞天舞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如神女临凡飘逸出尘,看似不用借助轻功,可乔锐总有股似曾相识的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这等身姿。
“师父,你在想什么?”黄景轩见乔锐呆立良久,不禁开口询问。
乔锐回过神来,看了眼黄景轩,他忽地心中一动,紧接着蓦然欣喜。
“我明白了,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