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观第一时间，只觉得有些幸灾乐祸，毕竟他作为何昭君与文子端的粉头，对龙飞白这个潜在威胁，自然时时刻刻多加留意。
之前何昭君尚未回来，文子端还需要通过龙飞白来了解何昭君的近况，他频繁来往于龙府与三皇子府，对于龙飞白的习惯和生活状态，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这一年时间里，龙飞白大多时候，是在行医问药，他精通的乃是毒蛊之术，到了中原之后，常常彻夜读医书，刻苦异常，等到放下书来，就双眼迷茫手托腮，看着远方发呆，顾观就知道，他八成又在想何昭君。
每每到了这个时候，顾观就会替自家少主打抱不平，自房梁上跳下来，与他插科打诨，让他无暇顾及其余。一来二去，一天看不见龙飞白，顾观都浑身难受。
今日一见到何昭君如此生疏的称呼龙飞白为“龙公子”，开口第一句话甚至要求他取出金凤蛊，顾观心头没来由的一阵高兴。
至于为什么高兴，总归不是因为龙飞白重获自由，而是因为再也没有人，能横亘在自家少主和少女君中间了，至少顾观自己这么觉得。
只见龙飞白脸色由白转红，再由红转白，霎时间整个人都失了血色，用顾观的话说，他死三天都没有这个肤色。
“你果真如此绝情？”龙飞白不可置信的摇摇头，一伸手，探向何昭君手腕寸关尺，为她号脉，“你从未称呼我龙公子，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眉头紧锁，只觉得何昭君脉象平稳，并没什么不妥之处，且她精神头甚至比一年前还要好些。
何昭君收回手腕，决定坦言相告：“实不相瞒，龙公子，我失去了过往记忆已经一年有余，故而对如何与你相识，已然记不清了。”
“只是我所在的岭南，亦有当地擅长巫蛊之术的巫祝，他探知我体内有一枚蛊虫，出自苗疆，极为珍贵，且对我身体并无害处，故而未曾替我取出，只是他也言明，此蛊需两人齐心协力，长久相处，方能发挥最大功效，否则便是空度年月，暴殄天物。”
龙飞白惨白着脸色，摇摇头：“你忘了，可我不会忘记，是你让我感知到这世上，竟有如此多的情感，你让我懂得什么是家国大义，什么是舍生忘死，这一切的一切，你都不记得了？”
何昭君不置可否：“记得如何，不记得又能怎么样？龙公子，这金凤蛊护我周全，让我能平安到达岭南，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至于你所说的这些早已还清了，你从不欠我什么。”
“……好，既然你已决意如此，我自然无有不从。”半晌，龙飞白站起身来，脸色又恢复了平静，好像从始至终，他都不曾慌乱挣扎过一样。
何昭君点点头，保险起见，还是问了一句：“取出此物，对你可有什么影响？”
龙飞白心中苦笑一声，在有些事情面前，生与死又能如何呢？
“不重要了。”龙飞白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