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为大的道理,你应该当懂得,我听不得这些话。”孙氏几乎要哭出声来。
越妃看不下去,出声斥责:“你哭什么?还不速速噤声?我看寺庙里就不应该供奉神佛,应该把你供进去,有这般好的心肠,怎么不见你替那些为了保护三郎战死的人落泪?”
何昭君看了一眼文子端:“这些人的小腿,比寻常士兵更加粗壮,显然是走惯了山路,而且手上也有常年累月做农活留下的茧,想来应当是落草为寇的山民。”
文子端对这个结论表示肯定:“是了,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他们的武器,良莠不齐,来源众多,只是他们缺少训练,更没办法提前得知我的行踪,组织刺杀。”
“所以,我怀疑有人在背后指使,接下来,还要利用这些匪徒,要找到真正的幕后黑手。”
太子听到这,先开始责怪自己:“都是我无能,都城之外,竟然还会有人为了生计,选择成为山贼匪徒,竟被有心之人利用,险些伤了三弟,是我的错。”
而孙氏在听到,这些人都是山民之后,显然又动了别的心思,只是很快掩盖在了慈悲面孔之下,并未被别人发现。
这些人不成气候,此次却做出刺杀三皇子之事,陛下定然震怒,若是能够让孙胜等人,在凌不疑之前,将这些山匪通通杀了,不正是军功一件?
至于查什么幕后之人,孙氏可不想管这些,想到这连忙接话:“若是寻常百姓落草为寇,定然不能随意处置,此事还需徐徐图之,想一个两全之法,也免得寒了天下人的心,夫君,我说的可对?”
太子点头:“有理。难得你能想到此处。”
凌不疑皱眉,却还是:“太子仁慈,但此事事涉皇子,更牵连出宫中内应,请将此事全权交与臣。”
“子晟,那你定然要好生安葬枉死之人,他们就算身为匪徒,也皆是我朝子民……”太子一想到要开战,免得不有伤亡,心中担忧不已。
越妃摇头,这太子还真是妇人之仁:“那就快领着你的储妃,回东宫好生为这些人抄经念佛,祈求他们早登极乐!”
送客之意十分明显,毕竟,这两人没能找出任何有用的信息,留在这里也只会添乱。
而何昭君则留意到凌不疑和文子端暗中交换了一个眼神,她忍不住莞尔,怎么,三皇子这就开始利用这次刺杀,向匪徒当中安插自己的人了?
若是所料没错,这些匪徒后来挟制了前去剿匪的文修君之子王隆,太子又一次因为监管不力受到文帝的指责。
更何况,孙氏的算盘打的太响,怕是她外兄孙胜也想要横插一脚,从中牟利。
何昭君转头看着文子端,她很想现在就此事向他求证,可又碍于现场之人众多,生生忍住。
何昭君看向太子:“陛下多行仁政,都城周边的草莽已然少了许多,只是从去岁开始,就天象异常。”
“淫雨霏霏,山脚下积水泛滥,淹没良田,后又连月暴晒,以至于庄稼绝收,山民们失去了赖以生存的食物,无奈之下选择流窜打劫,逐渐发展到今日之势。”
“若是想打击流寇自然不难,难的是让这世上再无食不果腹、走投无路的百姓。”
何昭君指了指少商:“我与少商之后会去考察地形,设计出适合山地劳作的农具,配置更耐涝的作物,在都城之中开展山货互市专场,帮助山民渡过难关,相信长此以往会有所缓解。”
文子端在一旁点头:“再者,我也会加派人手,增强巡逻兵力布防,保证沿途百姓安全,多管齐下,定能见效。”
他眼中带了笑意。太子只会埋葬尸体,而何昭君会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不愧是他看中的女娘。
直到太子和储妃起身告辞,凌不疑也一并带走了少商,偌大的宫殿之中,便只剩下越妃、三皇子与何昭君。
何昭君鼓起勇气,向越妃施礼,话说的掷地有声:“越妃,我有些话想问,不知是否唐突,但臣女,只想要一个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