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何昭君穿戴得当,入宫见越妃。
“越妃容秉,臣女现如今已取消与楼家的婚约,也并无再次议亲的打算,家中诸多事务还尚需我去操持,今天是特意来请辞的。”
“今后便无法留在永乐宫,侍奉左右,还望越妃成全,祝愿身体康健,永享安乐。”
何昭君跪在大殿当中,向着坐在上首的越妃请辞。
越妃看着何昭君,就想起了当年初识文帝的她。
两人寄情山水,做一对普通农家夫妇,没有血流成河,没有勾心斗角,她可醉心音律,文帝也喜欢湖边垂钓……
可从入宫之后,一切便已都不一样了。
她也无比心疼何昭君,毕竟,文帝爱她敬她,她也得到了文帝的一颗真心相待,在这偌大的宫中,能以此捱过漫长的岁月。
可何昭君呢?她心中有乾坤,曾说过,若是有朝一日能得自由,想要造一艘巨船,自都城出发。
沿着河水顺流而下,进入东海,再一路向南,打通航线,让边远子民,也能一观都城繁华风物。
可如今,子端说着心悦她、濡慕她,却只用这样的手段,妄想将她困在宫墙之内。
身为妃子,她自然能够理解,陛下和子端的心思;作为一个阿母,她甚至有私心,想要文子端得偿所愿。
只是作为一个女子,一个曾被这深宫高墙,囿于一方天地的女子,她万万不允许,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好,你且去吧。自今日起,你就不必再来永乐宫聆讯,去做你想做的事……其余的你放心,都有我呢。”越妃温和一笑,拍了拍何昭君的手。
何昭君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速速离去,别再回来!”越妃拿起桌面上的乐谱,挥挥手,便不再说话,似乎颇为不耐烦一般,将何昭君赶走。
何昭君低下头,对着她拜了又拜:“多谢越妃这些时日的包容和教导,臣女受益良多,万望保重身体,莫要操劳……”
一想到,今后再难见到越妃,何昭君心中也有不舍,眼泪潸然而下,说着说着,已经带上了哭腔。
“何家遭逢变故,宫中人人作壁上观,甚至觉得我两位兄长,死得其所。唯有,日夜照拂,我能第一时间得知前线消息,无不是越妃在陛下面前据理力争而来……”
何昭君磕头,一个又一个:“您的大恩,我无以为报,若是有朝一日,越妃需要,纵然是上刀山下油锅,我也一往无前……”
越妃眼泪已经在眼圈当中打转。
“当真啰嗦,谁要你上刀山下油锅?我是越妃,还能有事求你这个小女娘?快走,别再啰嗦!”
白媪看着自家女君马上要潸然泪下,心中十分不忍。
越妃膝下两位皇子,三位公主,没有一人,能让越妃如此相待,纵然抗旨,也要护何昭君出宫离开。
站在宫门外,看着何昭君打马离开,白媪看了一眼站在一旁,面色不变的文子端:“三殿下,你早知道,不会让她留下吗?”
文子端叹气:“圣心难测,我得想一个,能够两全的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