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最后一次,也将是我对自己最后一次不可违抗的命令,真真切切的你,出现在我面前,那么永生永世,你都不要再逃离我的视线。
从一进入这间包房,坐下,他就发现了不对劲,本来刻意选择坐在母亲身边的他,环顾四周,没有母亲口中身体不好的老爷子,只有一对看起来气质不凡的中年夫妇。
当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推门而入,满脸羞红,姗姗来迟的她感到不好意思,一直和他们说着抱歉,母亲便起身拉着她,一边安慰,一边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身旁,意识到又是母亲设的局时,他的神情就一直冷漠着。
母亲有意无意的说着,故意将视线瞥向那个女生和他,眼神暗示着自己,示意着他要对对方有所表示。
那个女孩的父母,自己的父母,仿佛偌大的一张桌子,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眼神贪婪般,都在期待着什么似的,可他,偏不让他们如意。
倏然起身,一旁的女孩以为这个英俊挺拔的男人要和自己说些什么,顿时羞红脸,眼角眉梢都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娇羞喜悦之色。
“时间不早了,我妻子要下班了,就不陪各位了,我要去接她回家...”他慢条斯理地说着话,看似客气有礼,实则在告诉他们:他结婚了,不要在做一些令人难堪的举动,不让一会难堪的是在场的各位。
话不长,却带着公事公办的冷漠之意。
“余念暄,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母亲陡然发怒,刚才余念暄冷漠的口吻不仅浇灭了女孩爱情的幻想,还打破了自己母亲的辛苦筹划的一片苦心,撕破了她高不可攀的自尊,让她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记忆仿佛撕碎了时间,她好像再一次看见自己的儿子为了那个叫莫晗的女孩,违抗自己的命令,对着自己疾言厉色,处处维护那个莫晗,一时间,仇恨涌上心头,语气也愈发的伤人。
“结婚?你和谁结婚?那个叫什么莫晗的下贱丫头吗?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那个没人要的破抹布!”母亲狰狞的面容上射出两道凶狠的目光,声色俱厉,破口大骂着。
一时间,现场落针可闻,鸦雀无声,女孩一家看着余念暄母亲怒不可遏的愤懑,再看向一旁的余念暄,他一脸平静,但平静之下,冷若寒潭的眼眸中透着一股戾气。
“请您不要再侮辱我的妻子,没有任何事实依据的偏见,都是对别人的棒杀,即使您是我的母亲,我也想劝您,请真诚待人。”闭了闭眼睛,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愤怒,毕竟面前是自己的母亲,可她对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儿的侮辱让他眼中的戾气难消。
再次睁开时,一双寒潭般的眼眸显得更加冰冷刺骨,就那么静静地盯着她,令她不由心中一凛。
没有过多解释,向在座的各位道歉后,转身离去,迈开长腿大步流星的走出门,干脆利落,果断到头也不回,独留母亲一人,站着,肩膀被气到不停颤抖,胸脯因为一口气堵着,愤怒压抑到上下起伏。
一旁沉默不语的父亲,站起身,双手搭在自己妻子的肩膀处,不停安慰着。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女孩一直没有走出自己儿子的心房,而自己妻子对她的论断下的过于决绝,一点都没有考虑过孩子们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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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也不回地走出门,醉仙坊的庭院里,异草纤纤丛立,苍茫的夜色下,天际星光点点,闪烁不定,忽明忽暗的,透过那扇古色古香的门和远处的辉煌灯火混杂一处,交错难辨。
心中泛起一丝苦楚,他从未在意别人对自己喜欢的人的看法,因为他觉得只要自己爱她信她——她是这世间最好的人,而她也一直对他深信不疑,那这的足够了。
可是,今天,母亲在众人面前那般侮辱,那般诋毁,若是,若是,她也在现场,她一定会难过到极致,为什么,以前他就没有想过,想过母亲的态度会影响到她呢?她走的那么决绝,一点也不像是她会做出的事情,除非......
除非母亲找过她!因为他的阿晗是那样乐观向上的人,就算是再艰难的事,只要认准了,就绝不会放弃,除非有人告诉她,她要做的事只会伤害到别人,那么她才会默默放手!
脑海里回想着,那天,她站在医院天台上,决绝的身影,回眸看他时,满眼是伤,不愿放手,可是不得不,放手......
伫立在原地,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怪他,是他当时没有看出,那双眸除了表面的决绝外,还有隐藏在眼底的那抹不舍,是他,没有抓住她求救的手!是他搞丢了她!心头宛如无数锐利的针,一股脑地往他心口上刺去。
远处,隐隐约约有人走了过来,依稀可以听见他们的声音。
“小莫,今天的菜真的好好吃呀,下次有空我们两个来!”小月嬉笑着说道。
“好呀,下次我们两个来...”清新悦耳的声音响起,缱绻绵软到像是穿透了空气的阻隔,她的声音柔美得像是夜晚绽放的昙花。
轻轻落下时,却足以使得他的背影倏然僵硬了一下,良久良久,他只是站在那里,半晌没有回神。
空气中漂浮着隐约的气息,很熟悉,熟悉到几乎可以令人落泪,一种久违的感觉砰然迸发,过去种种撕破了尘封的记忆,回到了现实中来......
回眸看去,一双寒潭般的眼眸在黑夜中显得愈发明亮似的,目光闪动间,流露出难以名状的复杂之色,他清晰的知道这是她的声音,可是在没有看见真切的她时,他不敢确定,到底是不是?
当那抹身影彻底地暴露在灯光下,流光溢彩下,深邃漆黑的眸子倏然震荡,原本平静的面色也蓦地惊起波澜,那抹身影与他脑海中的她,丝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