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她真的很想长大，现在真的长大了，发现成年人的世界让她好想逃避，或许小时候的世界就是这样吧，只是她太小，不懂罢了......
余念暄走到她的面前，蹲下，伸手摸着她的头，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想着一切都会好的。
没有抬头看他，她害怕从他的眼神里看见闪躲，看见对她的可怜。
“对不起，今天让你见到这么多破事，你是不是觉得我生活的环境很乱，我身边的人都让人看不起......”没有继续说完，她真的觉得很丢人。
沉默片刻，开口说道：“没有，我只会觉得你很好，没有看见别的，莫晗的爸爸妈妈和姥姥都很好...”
“来不及也不需要看无关紧要的人。”最后喃喃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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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接到了母亲的消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不借
拿着手机，深深叹了口气，闭着眼，头嗑在桌子上，双手交叉，心烦意乱。
起身，问表哥借来车钥匙，向医院请假，驱车去了外省。
那时候已经是深夜了，驱车行驶了两个多小时，终于来到了邻省的姥姥家。
一想到楼梯口莫晗蹲在那里无助地哭泣，原本欢声笑语的家庭变得死气沉沉，拿起手机。
拨通母亲的电话，已经是深夜，家里还有老人，不能打扰他们。
“这么晚了，你想干什么？余念暄。”母亲冷漠的声音响起，冰冷刺骨。
“妈，能开下门吗？我想和你当面说。”
“你怎么来了？”母亲带着惊讶且质问的语气问道，说完，给余念暄开了门。
门外的余念暄，俊朗白皙的脸上一改往日的的沉着冷静，一副倦容，满脸焦急，母亲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几乎都以为他不是她的儿子，那样的狼狈不堪。
和余念暄来到门口的一个角落，她看着面前这个“叛逆”的孩子。
“我不是说过，不会借吗！都这个时候了，你应该看清楚，那个女孩就是图钱，是个爱慕虚荣的人！”母亲疾言厉色道。
“不是，她并没有开口，是因为我在医院实习，我看见了的，她家真的挺困难的，母亲难道就不能将心比心，帮帮我吗？”声音嘶哑，低声央求。
他不是个委曲求全的人，但是他现在真的需要这笔钱，所以他必须低头。
“可那又怎样，我告诉你余念暄，我本来就没看上那个丫头，那时是因为她学识浅薄，现在我更看不起，是因为她家还是穷家破业，穷困潦倒的一个家庭，你还觉得你们般配吗？”咄咄逼人的语气刺痛着他。
“原来母亲是个趋炎附势的人...”笑着看着她，眼泪簌地落下。
这是他第一次哭，哪怕上次被泼硫酸，皮开肉绽的痛苦都没有让他流一滴眼泪，可如今面前，这个袖手旁观的母亲，几句话，就是难以言喻的苦痛。
“对不起，母亲，我爱她，我曾以为母亲和我一样，不是一个前倨后恭的人，不会因为所谓穷苦的出生背景而否决一个人的努力，否决一个人也是会熠熠生辉的潜力，可是，可您是位老师呀！”最后一句几乎是哭着说出。
她从没有看过余念暄落泪，他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如今能如此低声下气求她，为那个女孩质问她。
“对，我是老师，但是有一点，老师都是喜欢好学生的，余念暄，你是位好学生，又怎么会明白老师对那些不学无术的人的看法。”
丢下余念暄，开门进去，她的儿子需要经历挫折才能明白她的苦心，毕竟他以前过得太顺心了。
站在原地，他居然不知道该如何，看着母亲决绝的样子，突然明白了所谓的世态炎凉。
来到门口，举起手臂，敲门的动作却迟迟没有进行，他知道即使门开了，母亲还是再一次会严词拒绝。
缓缓蹲下，发现自己无能为力，那么没用，不能帮到你，恨现在的自己，如果，如果自己有能力就好了。
以前他从书中看见的那些面对生活中触不及防的意外、突如其来的伤痛、从天而降的灾难，只要相信有爱，就有足够的勇气去承受人生中所有的风雨，一切会变得轻松而释然……
可是现在他才发现，那些都是骗人的，在现实面前，所有的真理都沉默了，没有钱，她只能哭着说对不起，而他却只能选择旁观......
“哥，这个给你，是爸爸让我给你的，密码是你生日。”稚嫩的声音响起，是星瀚！
偷偷从门缝里递出一张银行卡，星瀚小声说道，小手伸着，另一只手扒着门缝。
爸爸告诉他哥哥来了，让他出去上厕所，偷偷把卡片给哥哥，千万不要让妈妈知道了。
意料之外，他没有想到父亲会帮他，他以为父亲和母亲一样，都不会施以援手，冷漠旁观。
“哥！我走了，一会妈妈要是知道了，我的任务就失败了。”小手缩回，小心合上门。
拿着银行卡，起身，快速走到车边，打开车门，停顿，抬头看了眼楼上的窗户：
谢谢您......
掐灭了烟，看着远处床边坐着的妻子，他能感觉出来，她的愤怒与无可奈何。
没有知会她，他给儿子钱的事，毕竟他听见了他们之间所有的谈话。
他的妻子带着偏见去看待那个女孩，所谓偏见，就是不平等看待，其产生的根源就在于人的自私本性。
孩子不是自己的附属品，不是为自己的光鲜亮丽去增添光彩。
叹了口气，开口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年轻人的事，你就不要再插手了，他喜欢的，自然有他喜欢的道理。”
看着她回头，怒视着他，满眼愤恨。
———
驱车向明溪赶去，回到医院时，天已经蒙蒙亮了，一路小跑到病房。
门口的哭泣声在整个走廊里回荡：
姥爷走了......
没有所谓的来晚了，也没有所谓的坚持不下去，只是老人在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帮着这个不富裕的家庭最后一个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