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早就忘了,定清留给他的那张法符,已经不知去向,就算是他想要屈服,也根本无法把定清召唤过来了。
想过之后,就站起身子,辨明方向,大步向山林内走去。
走了整整一夜,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这昆仑山艰险异常,可是易寒并不害怕。
他离开爹娘之后,已经独自走了几次远路,这回穿越昆仑山脉,反而勇气倍增。
也许,这和身上装着的骨灰有关。
那个小袋贴着他的身体,仿佛爹娘时刻就在身边。
第二天清晨,他已经穿过了几座山林。
其实,昆仑山浩瀚连绵,根本找不清方向。
只不过,他知道昆仑山最高的峰峦之上,有一座女身塑像。
那里距离昆仑仙门最近。
那座女身塑像,他远远就能望见,夜里,也能清晰可辨。
只是定林曾经告诉他,那里是昆仑山最大的禁地,任何时候都不能靠近。
易寒虽然不明白原因,但是,那里却可以作为指引,让他找到昆仑顶的所在。
走了一夜,他有些饥饿,幸好昆仑山到处都可以见到山果。
他采摘一些吃了,填了个半饱。又看到猴子、山兔这些小动物,偶尔过去追逐一番。
这样走走玩玩,不知不觉,走出了山地森林,进入一片开阔的平地。
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得得之声。
他回过头来,只见一头麋鹿状的生物奔了过来。
这头麋鹿长着八条长腿,头上有六只古怪的长角,奔跑起来,便似一阵轻风。
麋鹿身上还坐着一人,正是那长毛野人。
麋鹿一直跑到易寒身边,他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野人拽到麋鹿身上。
麋鹿放开八只长蹄,就像飞了一般。
易寒在后面抱着野人的腰,喜道:
“老伯伯,你是特意来送我的吗?你真好。”
野人点了点头,连声说道:“神灵,神灵……”
易寒:“老伯伯,我都告诉你了,我不是神灵……”
野人不再说话,也不再理他,只是驾着麋鹿奔跑。
有了八只腿的坐骑,不知比步行快了多少倍。到了正午,已经可以听到昆仑仙门传出的钟声。
野人握住麋鹿的长角,让它停了下来。
易寒知道野人的意思,于是跳下了麋鹿。
他看出这个野人,其实和普通人并没有什么两样,说道:
“老伯伯,你一个人住在深山里不寂寞吗?你如果愿意,就和我走吧,我的两个师兄待人很好,我求求他们,把你留在后山。”
野人听了,连连摆手,目光望向昆仑顶的方向,不知道思考着什么。
易寒见他并没有一起回去的意思,于是从怀里掏出那块黑石,说道:
“老伯伯,这块石头还给你,我不是什么神灵,不能要你的东西。”
野人见了黑石,忽然恭敬起来,双手合什,语音含含糊糊:
“圣石属于神灵,圣石属于神灵……”
忽然一握麋鹿的长角。
那麋鹿立刻转身,放开八根蹄子,转眼消失在了远方。
易寒呆呆地望着,对这个野人百般不解。
此时,他没有心情思考,将黑石揣起,大步走向了昆仑顶。
又走了几个时辰,终于找到了上山的路径,远处已经可以看到层层叠叠的殿阁楼宇。
正行之间,忽然听到一声断喝道:
“此处已是昆仑仙门,贵客是路过还是到访?路过还请绕道,到访请出示姓名。”
声音刚刚落下,空旷的路径两旁,忽然依次多出八根石柱,每根柱顶都有一方莲台。
莲台对着八个方位,分别坐着八个黑衣道士。
易寒道:“各位师兄好,我叫定一,住在昆仑后山‘火云院’!”
他在昆仑山已经住了一阵儿,许多门派礼节,定林都教给了他。
道士轻咦一声,上下打量易寒。
此时,易寒衣衫破烂,小脸乌黑,便像从黑泥坑中钻出来的一样。
那道士单手一捏,手中多了一道黄色符纸,正要说话之际,忽然听到山旁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个背着柴禾的道人,一步步走上山来,不是定憨是谁?
易寒大喜,叫了一声:“定憨师兄!”
明知他肯定听不见,高兴之下,还是叫出了声。
定憨也发现了易寒,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再次定睛一看,立刻扔下柴禾,飞扑过来。
易寒也冲了过去,被定憨的大手抱在怀里。
两人都是激动万分,定憨一张丑脸满是喜悦,眼睛有些湿润,嘴里不断发出呵呵之声。
易寒这一走,就是好几天,他肯定非常担心他。
有了定憨,那八名道士便不再阻拦,八根莲柱依次消失,路径又宽阔起来。
易寒一拉定憨手臂,道:“师兄,我们回家吧。”
定憨把柴禾拾起,两人一起走向火云院。
定憨不能说话,无法用语言表达,易寒一路之上,就用手势讲述发生的事情。
从定清把他带走,到野人送他回归,这中间发生的惊险细节,都一五一十告诉了定憨。
定憨表情凝重,易寒表述到惊险的地方,他会神色突变。易寒若是化险为夷,他就露出笑容。
有时候,若是没看明白,就用手势问他,易寒就再次用手势回应,直到他明白为止。
最后,已经快到了火云院,易寒也将事情经过告诉得差不多了。
“定憨师兄,这就是那块古怪的石头,就是他治好了我肚痛的毛病,你认得吗?”
易寒一边传达疑问,一边从怀里掏出那块黑石。
定憨看到黑石,脸色突然一变,劈手从易寒手中夺过,两只眼瞳睁得奇大。
易寒一愣,定憨一向老实稳重,这么毛躁急迫的举动,今日倒是第一次见到。
定憨似乎也觉察到失态,将那黑石拿在手中看了又看,又交给易寒。
“定憨师兄,难道你认得这石头吗?”易寒再次表达了疑问。
定憨神情古怪,眼神中有些异样。
他没有回答易寒的问话,反而比比划划,告诉易寒把黑石收好,这件事情不要再对第二个人说起。
易寒更加不解,问他:”难道定林师兄也不能告诉吗?”
定憨点了点头,脸色极为郑重,其它话并不多说,只是表示这件事情很重要,让他千万要记在心里。
易寒心里纳罕,若是不告诉别人,那也罢了,为什么定林师兄也不能告诉?
虽然满腹疑窦,但是,他知道定憨为人敦厚善良,平时对他最关心,他如果这么说,肯定是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