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飞沙走石,土屑纷飞.
三丈远近的树木被光波的力量扫过,全部齐齐折断。
就连旁边的巨大山岩也发出雷霆般的响声,直挺挺的飞了出去,压垮一大片树林。
易寒睁开双眼。
尘烟散尽,三个怪物已经无影无踪。
地上只剩下一堆残破的黑色布片,慢慢地在空中飘散。
他咦了一声,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不仅眼前的怪物不见了,连背后的山岩也飞出老远,难道是爹娘来了吗?
想到此,他扯开嗓门儿,大叫了起来:
“爹,娘,姐姐——”
声音飘向远方,传来阵阵回响,却哪有爹娘的影子?
易寒蹲在地上,心里升起一丝伤感。
此刻他感到十分无助,仿佛天地间便只剩下了他独个一人。
正在这时,不知何处传来咭的一声怪笑。
易寒机伶伶一颤,急忙站起身子,向四周观望。
林木葱郁,牧野苍茫,周围空空荡荡,不知那怪异的声音是从何处发出来的。
他正在奇怪,忽然又是咭的一声怪笑,接着有什么东西打在脑门上。
转头看去,只见那东西滚落下来,竟是一枚小石子。
这次易寒确定附近有人,他心中一喜,忍不住叫道:
“是谁?是谁在这里?是爹吗?是娘吗?”
举目四望,想找到声音发出的准确位置。
可是那声音飘飘忽忽,时而在东,时而在西。
每次咭的一声怪笑之后,总有一枚小石子打在易寒的身上。
这石子劲道不大,却让易寒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左环右顾,总也找不到人影儿。
石子一个一个打在身上,把易寒惹恼了。
他知道这是有人故意挑逗自己,索性蹲在地上,自顾自的生着闷气,对石子的来路不再去理会。
那怪声似乎对易寒的举动颇感意外。
嘘的一声,又是一枚小石子打在了易寒的后脑壳上。
易寒啊的一声,表情古怪,俯身扑倒在地上,小身子轻轻颤了几颤,就一动不动了。
怪声戛然停止,暗处发出“嗯”的疑惑之声。
过了半晌,易寒仍然直挺挺地趴在地上。
那怪声有些沉不住气了,嗖的一声,又打出一枚石子。
这次的石子颇有劲道,划破空气,发出哧哧的声音。
从声音上判断,虽然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不会伤人性命,但是如果打在身上,必然疼痛异常。
就是普通大人也不一定禁受得住?
如果易寒是假装晕倒在地,那么如此强劲的力量,一定会让他痛得叫出声来。
可是,石子打在易寒赤裸的背脊上,飞弹出老远。
易寒仍然一动也不动,哼都没哼出半声。
暗处的怪声这次耐不住了,只听踢哩趿啦的脚步声响,一人快步走到了易寒身前。
在离他一丈远近的时候放缓了脚步。
那人似乎颇为犹疑,慢腾腾地靠近易寒,围着他的身子转了二个圈子。
他见易寒仍然没有什么反应,这才小心翼翼的伸出鞋尖,勾着易寒的胳膊将他翻了过来。
易寒晃荡了一下,仰面朝天,双目紧闭,细小的眉毛紧紧地皱着,脸上的表情扭曲而痛苦。
那人咦了一声,似乎有些颇不甘心,俯下身子,把脸凑到了易寒的小脸前,想要探看个仔细。
哪料到易寒突然伸出小手,一把揪住了那人下颌的胡子,格格笑道:
“抓住你了,抓住你了,看你还敢不敢戏弄我?”
那人吓了一跳,他可不知道易寒从小身患怪病,每次发病时都被折磨得死去活来,因此从小就磨练出了坚毅隐忍的个性。
而对仆地假死这种把戏他更是无师自通,以前和娘玩耍时,就经常做出这种古怪的样子,几乎把娘都骗过了。
最后那枚石子虽然打得他生疼,可是那和折磨着他的病痛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易寒揪着那人的胡子不放,乐得手舞足蹈。
那人呲牙裂嘴,嘶哑着嗓子叫道:
“小鬼,小鬼,快放开手,呀呀个呸的,疼死爷爷了。”
易寒瞪着滚圆的眼珠子,盯着那人的面孔,稚声道:
“是你在一旁捉弄我不?就是你,就是你,我偏不放。”
那人痛得脸上变了形,又心疼自己的胡子。
这时和易寒对视一眼,忽然发现这孩子的两眼明澈如水,竟是幽深不可见底。
心中先是一颤,似乎对这个十岁孩童颇为忌惮,央求道:
“小鬼,小鬼,是爷爷不好,你如果放了爷爷,你要爷爷做什么,爷爷就做什么,你看好不好?”
“你说的是真话吗?”易寒瞪大眼睛问。
“爷爷说话一言九鼎,童叟无欺。”
那人嘻皮笑脸地道。
易寒小眼珠子转了转,慢慢松开小手。
那人急忙站直身子,向后跳开一大步,心疼的去梳理自己颌下的几根鼠须,眼光却有意无意的在易寒身上瞟了几瞟,心里不知在打着什么主意。
只见这人大模大样的站在那里,形象怪诞滑稽。
他身材中等微胖,瞧不出多大年岁,第一眼的感觉竟像是两个半拉身子被人硬生生凑在一块的,说不尽的别扭好笑。
他左半边穿着道家装束,胸腹间印着只有一半的阴阳双鱼,左手心持着柄拂尘,右半边却披着佛门的大红袈裟,右手腕套着串念珠。
他的脸也分成左右两边,左半边苍白如纸,眉毛斜吊,几如僵尸,头上留着半边灰发,挽成了个冲天小髻。
右半边脸却赤红如火,眉毛疏淡,剃着光头,还有几点佛家的戒疤。
这人的古怪长相,令天下任何人见了,都要笑掉大牙。
偏偏他又弄成个这么古怪的装扮,使人几乎怀疑他的爹妈生出他时,是不是就被人用闷棍狠狠地打坏了脑壳。
连易寒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见了他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怪人眉花眼笑的望着易寒,沙哑着嗓子道:
“小鬼,爷爷怎么瞧你都是一脸朴实的模样儿,哪晓得你小小年纪,行奸使诈的本领倒是一流!”
“爷爷看走了眼儿不说,还让你这无毛的小娃娃骗了一回。”
“不错,不错,爷爷喜欢,不如你就跟了爷爷去,爷爷收你做个徒弟,你觉得怎样?”
易寒眨着眼睛,上下打量着眼前的怪人,说道:
“你才不是我爷爷,我又不认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