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栖梧阁的心情就没那么好了。
江蔓瑶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了房内,她的脸剧痛无比,简直比火烧还难以忍受。
不论她怎么挣扎,都无法逃脱这种痛苦。最让他难受的是他赖以生存的灵识真的不复存在了。
自从江清婉的银针扎入体内,他的每一个穴位都仿佛被注入了一把利刃,清楚的感受到身体里的能量在一点一点的流逝。
直到最后一针,灵识怨恨的咒骂:“废物,废物!幸有一息退路,否则……”
江蔓瑶疯狂摇头,不,不要走!
还未等她说话,灵识就如过眼云烟,消失不见了。
江清婉附耳告诉她还只剩下半个时辰,算算回来的时间,已所剩无几。
她静静地看着铜镜里的那张脸,慢慢的,大大的眼睛消失了,挺翘的鼻子变得塌陷,皮肤上开始渐渐的显露出一些斑驳的痕迹,如同被雨水冲洗过的一张面具。
镜子里的那个人,陌生又熟悉,是完全陌生的一张脸。平庸,但是在华服的映衬下,显得更加丑陋。
这是她的脸?江蔓瑶甚至怀疑这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醒过来或许就好了。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还没等她闭上眼,一张纸条从门底下偷偷塞了进来。
她打开纸条一看。
上面只有一行字。
有情人须终成眷属,江衍朝已赶来关怀,好事不留名,勿谢。
这叫什么好事?
江蔓瑶看完之后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想也知道,一定是江清婉干的,走了还不忘找她的麻烦。
她现在躲都来不及,该怎么办?
但是对江衍朝的信任,让她仍然保留最后的一抹希望。
哪怕是要天上的星星,江衍朝也会毫不犹豫的去摘。全府上下,没有人不知道,也不敢去触他的逆鳞。
下一秒,江衍朝焦急的声音就出现在了门外。
“瑶儿,你是哪里不舒服?下人说你头疼症犯了?”
剧烈的拍门声一阵阵传过来,江蔓瑶咬紧牙关,露出破釜沉舟的决心。
这张脸,迟早要面对其他人。
貌丑如何当得了皇子妃,到时候府内祖父祖母都将视她如弃子。
只要哥哥护着,她就还有一线生机,江衍朝现在是她唯一能抓住的希望。
“我头晕眼花得厉害,一幅倦容,不想被旁人笑了去。”
江衍朝当即喝令退下,所有的婢女便鱼贯而出。
江蔓瑶散落的头发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才缓缓的打开了门。
江衍朝从未见过她如此蓬头垢面,急道:“你这是怎么了,在马车上不是还好好的……”
“方才在忠王府,江清婉那丫头,让我这会子痛不欲生。”江蔓瑶身子伏在床上,背对着他,肩膀随着哭声抖动着。
江衍朝听闻,冷笑道:“放心,她不过是一个野丫头罢了。以后,她再出现在你面前,爹爹阿娘都不会放过她。”
江蔓瑶一顿。
随后听完江衍朝的解释,江蔓瑶得意的捶床。
闹了半天,江清婉也不是真千金!
比起她,江清婉连父母兄长的宠爱都不曾拥有过,早知如此,她才不会跟江清婉争高低。
江衍朝即便无意间知晓真相,为了江蔓瑶的荣华富贵,也干脆闭口不言。
这样一来,他也能名正言顺的看着江蔓瑶长大,江衍朝为了私念,也是煞费苦心。
她狠了狠心,将头发理到耳后。
转身走到江衍朝身边,哭诉说:“江清婉那丫头心眼狠毒,她毁了我的……”
话还没说完,江衍朝的柔情全部消退,厉声道:“你是谁?你不是瑶儿!”
“是我,哥哥,你听我解释……”
他捏住江蔓瑶的下巴,凶狠的手劲像是要把她捏碎。
江蔓瑶吃痛的叫了一声,泪眼盈盈:“是江清婉的招数,毁了我的容貌!”
江衍朝似信非信。若是毁容,总该看得出原先的容貌,而不是现在这般,几乎换了一个人。
他不论怎么看,都没办法看出讲两张脸有何相似之处。
可接下来,眼前这个陌生人的话让他陷入沉思。
“小的时候,我曾经贪玩,为了追麻雀,从藏书阁的窗户上掉了下去。你为了救我,胳膊也骨折了三个月。”
“你猜遍全城的灯谜,只为了将最好的除夕花灯赠予我。”
“你最爱吃薏仁粥,我总是送去给你喝。”
“够了!”
江衍朝冷喝一声,眼神中的杀意让江蔓瑶后退了两步。
“瑶儿脖子后面有个伤疤,你转过身去,让我看。”
江蔓瑶将头发梳到前胸,转过身掀开衣服的领口。
一道旧疤赫然出现在江衍朝的眼前。
背对着江衍朝,寂静无声的气氛让江蔓瑶打了个寒颤,心里突然预感不妙。
一条薄到透明的鱼线,直接勒上她的脖子!
粗壮有力的胳膊,在她的面前交叉成拳,因用力而发红。
江蔓瑶难以挣脱,喉咙只能挤出一点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
你不是最爱我的吗,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一直护着我?
江蔓瑶的眼泪滴在他的手背,一双眼睛凸得像是只掉入泥沼的青蛙。
“瑶儿蕙质兰心,神女之姿,令多少男儿拜倒裙下。可惜先天不足,体质羸弱,前几日更遇大寒,终究是红颜薄命,香消玉殒。”
江衍朝一字一句的说着。
他的瑶儿,本就该是耀眼的凤凰,而不是脱了毛的土鸡。
只有那样的瑶儿,才配得上他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