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蔓瑶十几年来从未如此慌乱过。
她快要举行及笄礼了,待到年底,她就是九皇子明媒正娶的皇子妃!父亲母亲不会看着她胡来,还有皇后在,江蔓瑶不甘示弱道:“你要做什么!”
江清婉紧盯着她的眸子:“你怕什么?我就是想物归原主,该是谁的,就还给谁。比如……”
江清婉凑近了说:“你这张脸。”
“这容貌恐怕不是你的吧。吸干了我多少年的运气,才成了这么一张面孔,你用的倒是心安理得。江蔓瑶,你和你背后的主子做亏心事的时候,也能睡得着吗?”
江蔓瑶呼吸一窒。
脑海中的灵识也感受到铺天盖地的压力,那是她绝对无法比拟的灵力,江清婉才十几岁,怎么可能做得到?
一记耳光重重的掴在了脸上。
江蔓瑶只觉得半张脸都麻了,脚步不自觉的趔趄了两步。
“这一巴掌,是你欠我的!”
江蔓瑶脑中一片混沌,尚未清醒便又迎来了一记。
“这一巴掌,是你欠杨家!”
好痛!
江清婉紧接着落下了三四巴掌,每一下都落在不同的地方,痛的江蔓瑶蒲柳般的身姿摇摇欲坠。
甚至连头皮都如同被密密麻麻的针刺着,锥心刺骨。
灵识气得骂道:“笨蛋,她哪是用手打你,她这是用针封住我!拦住她,或者跑远些,否则以后你求我办事,怕是再也不能了!”
江蔓瑶这才用力睁大眼去看。
江清婉的两指间并着一根银针,每打一巴掌便刺一处穴位。
“你这张脸,不出半个时辰,就会恢复原样。人总是要以真面目生活的是不是,大小姐?”
跑!
跑远些!
江蔓瑶飞快的转身,“父亲、母亲,哥哥!”江蔓瑶哆嗦着嘴唇呼救,“瑶儿好害怕,她总是说一些疯话!”
江政有心无力,容氏是纸老虎,见丈夫都被打的半死不活,更不会上前了。只有江衍朝见状,张开臂膀要护着。
江清婉不急不慢的计算着距离,将手中的银针射飞出去。
最后一针。
正中江蔓瑶的后脖颈。
江衍朝只看到银光一闪而逝,将江蔓瑶护在身后,冷声道:“你对瑶儿做了什么?”
“你这丫头,别仗着方才我给你些颜面,就过了头。”皇后娘娘也是一脸不悦。
虽说这女娃有点本事,但江蔓瑶明面上还是她未过门的儿媳,打她不就是打自己的脸?
“民女与江小姐有私怨,如今出完气,也舒坦了。”
皇后娘娘摆摆手:“你们女儿家的小打小闹就到此为止吧。本宫也乏了,就不陪你们玩闹了。”
忠王妃伴着皇后离场,眉开眼笑的说:“江小姐对我的眼缘,一会儿我让王府的侍卫陪你回去,做些搬搬放放的活儿,也好让你轻省些。”
这简直是明目张胆的宠爱,生怕江清婉回了府受欺负。
谁家的侍卫干小厮的活儿?亏忠王妃说得出口,这不是杀鸡用牛刀么?
江清婉笑道:“是,多谢王妃体贴周全。”
待众人散得七七八八,柚儿赶紧从怀里掏出万金油,揉着江清婉的掌心,心疼道:“小姐为何这么使劲,没得伤了自己的手。”
“也不知那个大小姐的脸皮是什么做的,竟能把这手都硌红了……”
江清婉知道柚儿的忠心,但是没想到已经发展到这么偏心的地步,忍不住噗嗤一笑。
“柚儿,我手只是看着红,其实不怎么痛的。”她一把搂过柚儿,低声安慰着:“别担心了,咱们留着力气搬家,一会儿就能去爹娘那里团聚了,该开心才是。”
柚儿立马支棱起来,欢喜道:“有我在,保准搬得快。”
搬家确实是个力气活,忠王妃给江清婉挑的侍卫个个人高马大,立在马车旁都显得杀气腾腾。
除了侍卫,还有一个人也站在车头,那便是江衍朝。
江清婉诧异的问道:“江世子有何贵干?”
“你折辱瑶儿,这个公道,我会帮她讨回来。”
江衍朝气势汹汹的样子,像一只昂扬的公鸡。
江清婉还是头一次看到,这张喜怒不形于色的冰块脸,有这么生动的表情。
啧啧啧,还真是情根深种啊。
江清婉深深的瞥了一眼江衍朝,道:“心里的宝贝,若是变成了烫手的山芋,希望江世子咬牙接着,可别让这深情厚谊消失了,让我看笑话。”
说完,她就直接登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江衍朝还不知其中深意。
“哥哥,爹爹伤势太严重了,咱们先回府罢。”江蔓瑶撩开了车帘,遮着脸央求。
她听着江清婉的话,心突突直跳,当然不敢让江衍朝细想,只得打断他的思虑。
江衍朝略有不适,但还是点点头:“咱们这就回去。”
江蔓瑶胆战心惊的跟着容氏呆在马车里,袖子底下的手都要抓破了。
她的灵识没了,她的脸也快保不住了,该死,该死!江清婉的手段真是杀人诛心,让她活在失去一切骄傲资本的恐惧里,煎熬着。
快啊!
她没时间了!
江蔓瑶只觉每分每秒都如坐针毡,顾不得矜持,她催促着赶车的下人:“快些,我心口闷得慌,要回屋吃舒心丸!”
“阿娘,你快让他们快些,我难受!”江蔓瑶激动的抓着容氏的手,呼喊着。
容氏的手背被江蔓瑶扣得都红了,再加上刚刚没有去救江蔓瑶,心底有愧,自然也言听计从,让车夫紧赶慢赶的回了侯府。
还没一炷香的工夫,就到了大门。
江蔓瑶拎起裙角,急匆匆的奔回后院,容氏还没来得及看清她的病情,就不见了人影。
“这孩子,怎么突然风风火火的。”容氏嘟囔了一句。
再回头一看,江政刚从后面的马车下来,神情略有恍惚。
容氏不满的去扶丈夫,埋怨道:“你们父女俩,一个个都丢了魂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