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衍朝幽深的眸色中跳动着怒火,“你只管安心养伤,旁的都不用管。”
瑶儿是他看着长大的。
从小玉雪可爱,追在他后面喊哥哥,病了给他送药,被罚便偷偷送些吃的。
他的瑶儿纯洁善良,不是侯府血脉又如何,他心甘情愿将她奉若瑰宝。
可是现在,这个宝贝不再完美,有了裂痕,那道伤疤从江蔓瑶的嘴角延至耳边,江衍朝无法想象拆下纱布后,这张脸会有多恐怖。
他注视着江蔓瑶的左脸,痛惜从眼里一闪而过。
江蔓瑶话题一转,眼底水雾弥漫:“哥哥,嫁与九皇子,其实亦非我所愿。”
几滴泪珠打在手背上,江衍朝的面色愈发阴沉。
江蔓瑶轻咬下唇:“但是身为侯府贵女,我承受栽培十四年,自是该尽一份力。嫁与谁,都没有分别,那不如选的越高越好,日后,我也能成为哥哥仕途的青云梯。”
“嫁与谁,都没有分别?”江衍朝心中已有了猜测,向江蔓瑶寻求一个答案:“为何?”
“因为,我想嫁的人,却是这辈子最不可能在一起的人。”
江蔓瑶眸光潋滟,欲说还休。
就连阅人无数的灵识,也佩服江蔓瑶的做戏功力,把男人的心理摸得透透的。
你喜欢的美人,也心悦于你。还是个要为你忍辱负重,打下一片前途的美人,谁能不迷糊?
江衍朝当然不能免俗,他捏紧拳头,为刚才嫌弃江蔓瑶容貌的念头而感到愧疚。
原来瑶儿也是心悦于他,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日后的前程似锦,江衍朝温柔地抚上她的左脸,道:“天色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合上窗户,江蔓瑶听着窗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半晌后才吹灭了蜡烛,在暗处无声地笑了。
拿捏住下一任长乐侯,能给九皇子带的的助益,比什么嫁妆都来得丰厚。
…
少了朱嬷嬷,蘅芜院顺心不少。
冬菱和小喜看到朱嬷嬷清早兴冲冲地出门,晚上就听说朱嬷嬷被打了个半死,再看到回来的江清婉,俩人异常乖巧,指哪儿打哪儿。
江清婉洗漱过后,换了件寝衣,正要入睡,小喜却来敲门,道:“小姐,夏姨娘来了。”
估计是为了今天江衍明的事来的,江清婉点头道:“请她进来。”
夏姨娘眼圈发红,几缕发丝垂在耳边,“今日,多谢二小姐救了衍明,大夫说,若是再晚一刻,怕就是没命了。”
她虽看不上这个乡下姑娘,但总归是救了江衍明一命,夏姨娘也带了不少谢礼。
夏姨娘心有余悸,用手压着胸口,不过下一秒,江清婉向她丢出了一个更震惊的信息,让她好不容易稳住的心态瞬间崩塌。
“你不用谢我,江衍明晦气缠身,类似的事不会少的。”
晦气缠身?
这是什么话?
夏姨娘色厉内荏,指着江清婉的手都不稳:“二小姐怎么能瞎说,诅咒自己的兄弟?我要去告诉老爷夫人!”
“随便咯。是不是瞎说,江衍明多倒几次霉就知道了。”江清婉打了个哈欠,道:“我给的护身符,你没用吧?”
当面戳破,夏姨娘的手缓缓放了下去,脸也涨得通红。
夏姨娘眼神晦暗难明,也印证了她的猜测。
“实话告诉你,江衍明这罪本不该受。”江清婉自袖中掏出三枚铜币,放在掌心。
她双手合拢,皓腕轻抬,将铜币抛掷在桌面上,三反,是为大凶。
她跟师父学医为主,占卜之术只学了个皮毛,只能占吉凶,确定不了发生的时日。
不过,江衍明的运道已经差到极致,小灾不断,大祸连连,照这么看用不了几日又得出事。
夏姨娘虽不懂这些门道,可看见江清婉凝重的脸色,还是硬着头皮问:“二小姐此话怎讲?你的意思是,有人害衍明?”
“若你用了我的护身符,他便不会落到这个下场。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江衍明的运道已经被人偷了,不出几日必有灾殃,你且等着瞧吧。”
“偷?”夏姨娘惊呼出声,一把攥住江清婉的手腕,“你是说,有人用巫蛊之术害了衍明?是谁?”
江清婉判定江衍明还要出事,夏姨娘为了儿子,也要信了七八分,她冒不了这个险。
夏姨娘的手越攥越紧,还要再问,却被柚儿直接掰了下去,几根手指被碾过似的剧痛。
江清婉收起桌面上的铜币,懒散道:“这府上谁最邪门,就是谁害的。此消彼长,你的儿子运道差,自然有人运道好的逆天。”
人对于现成的答案,不会全盘接受。她若是直接告知是江蔓瑶作怪,夏姨娘怎么会信?
见夏姨娘将信将疑,还在思索,江清婉伸了个懒腰:“很晚了,今天就到这吧。柚儿,送客。”
该说的都说了,听不听就不在她了。
如此风平浪静过了五日,江衍明的伤势渐渐愈合,人也恢复了以往的精神。
江蔓瑶则因为脸上的伤,也取消了孟太医的针灸疗法,免得因为疼痛而绷开伤口。
长乐侯府迎来了久违的平静,正当夏姨娘以为江清婉的话都是信口胡说时,江衍明又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