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这一天是祭祖拜神的日子,全村男女老少都必须参加
早上起来首先要沐浴更衣,不能吃饭,意思是要让神灵和先祖先行用餐。
然后各家各户,每个人都带上一点祭品在祠堂前空地上集合,把祭品按不同品类分盘装好。
上供祭品,村长代全村上香,然后从长到幼依次进入祠堂跪拜磕头,全程庄严肃穆,否则重责。
如此,早中晚三次,祭祀方才完整。
大年初三,从郡衙开始,到县衙、镇衙,纷纷派出吏员衙役,层层通传,下达征召劳役的指令。
在郡一级,郡老爷们位高权重,场子大,财源广,不在乎从劳役身上盘剥的这点钱财,所以相对规矩一点。
该修水利的修水利,该平整官道的平整官道,该维护城墙的维护城墙,一个月的劳役期基本不会有大变化。
到了县一级,立即就变的不那么规矩了。
大一些的,摆在明面上的工程,县老爷们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基本都是按规矩来。
对那些不是很重要,相对较为偏僻的工程,县老爷们就会上下其手,能盘剥一点是一点。
比如两千人一个月的工程报四千人,留一千人干两个月,多的三千人则分散开来,到各处去给县老爷们打工接私活。
像什么挖矿、采石、伐木、开垦田亩、建庄园等等,但凡有机会能挣钱的活,县老爷们都会接。
到了镇一级,那就更过分了。
水利、官道、城墙那是能不修就不修,能不维护就绝对不维护。
除了分派给上面交差的人,剩下的每年统一服劳役两个月,给镇老爷们挣私钱,而且要自带粮食,否则就要饿肚子。
遇到更心黑一点的那是把人不当人,完全当奴隶一样驱使,打骂算正常,每年要是不死几个人那都不正常。
任务从上面往下层层分派,越来越多,越来越重,征召的人自然也是一加再加。
有钱有关系的村子,免劳役或尽量往上派,没钱又没关系的村子,干的都是重活、累活和危险的活。
林子逍有钱,所以秋水村今年免劳役。
叶建同有点关系,所以小叶村的人基本都是上派到县里修缮城墙或平整官道,按规矩只干一个月。
秋水河下游的安松村,既没关系又没钱,每年要派出八成青壮,自带粮食到陆家铁矿挖矿两个月,而且几乎年年都要死一两个人。
其实在林富贵担任村长期间,秋水村的情况不比安松村好多少。
早上、林子逍交代林大憨:“到了镇里,一定要第一时间将那些工匠接到北坡客栈。
该出钱的要出钱,该打点的一定不能小气,必须确保他们不会被征召去服劳役,可以找何掌柜出面,明白吗?”
“明白,请村长放心,保证一个都不会少。”林大憨拍着胸脯保证。
“好,赶紧出发吧,别去晚了。”
四辆马车只需四个人驾车,林大憨让林森骑马先行,到北坡客栈找何掌柜帮忙,保住那些工匠。
“林其年,你立即前往小叶村找叶村长,告诉他有多少人可以来多少,最好今天能到。”林子逍又找来第一小队的林其年吩咐道。
“明白,我马上出发。”林其年策马狂奔,用最快的速度赶往小叶村。
“林池,你去一趟安松村,看看能不能招一些人回来。”
安松村有六百多人口,离秋水村仅有差不多十五公里,两村互有通婚,但限于交通不便,两村实际往来并不亲密。
还不如四十公里外的小叶村,因为小叶村一直都是秋水村到北坡镇的中转站。
林大憨出发去北坡镇送货,林其年去了小叶村,林池去了安松村,秋水村的假也结束了,迅速复工复产。
林子逍宣布,今年的工钱每人每天增加2文。
为了满足何府的码头建好后可能暴增的需求,林子逍首先将全部人力投入到窑厂的扩建当中,确保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窑厂的产能翻一倍。
并对窑厂进行改造,用以生产不同品类和档次的产品。
一个时辰后,林其年从小叶村返回。
“村长,叶村长说只能安排三百五十人,其他的人要服劳役和留守村子。”林其年禀报道。
“三百五十就三百五十吧,有总比没有强,说起来叶村长也算是有本事了,竟然能抽调出三百五十人。”林子逍在略有些失望的同时,又有些佩服叶建同。
紧接着林池也回来了,向林子逍禀报道:“村长,安松村怕是来不了人。他们村里劳役重,人心也不齐,没一个能真正做主的。”
“这可不行,人太少了。”林子逍来回踱着步,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重大失策,没有在去年提前布置,导致现在人力短缺。
如果不能趁着农闲时间倾尽全力往前冲一波,那么今年整个计划都会严重滞后,影响之大难以估计。
“必须想办法补救,只是不知道现在还来不来得及。
林其年,你立即赶去北坡镇,找何掌柜出面,看能不能想办法免了小叶村的劳役,告诉他钱不是问题。”
林子逍思来想去,唯一的办法就是向官府买人,用钱来争取时间。
“好,我马上去。”林其年领命,翻身上马。
林子逍对林小夏道:“林小夏,你取100两银子给林其年。”
“好的,我这就去。”林小夏一路快跑,回家去取银子。
林子逍又对林其年吩咐道:“如果何掌柜搞不定,你就找林大憨,让他去找何府的何员外出面。”
“好,我明白了。”林其年点头应道。
若非没办法,林子逍不愿意找何玉宝出面,这种小事何玉宝出面肯定没问题,但何玉宝面子大,人情成本太高。
不一会,林小夏取来了100两银子交给林其年。
林其年正要动身,林子逍又叫住了他,说道:“顺便把安松村的劳役也免了。还有,如果处理好了,第一时间回来告诉我,切记不要提前通知小叶村。”
林其年点头表示明白,然后策马而去。
林池有些不解的问:“村长,我们真的有必要花那么大的代价,白白给别的村子减免劳役吗?”
不只是林池不懂,在场的林小夏、林元德等其他乡勇都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在他们看来,有这么多钱,还不如给村里的父老乡亲,让大家慢慢干着就行了,最多今年少种些田。
“我可没说要白白给别人减免劳役。走,林池,带我去一趟安松村,得把花出去的钱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