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婆脸上阴晴不定,龙虎山的名头她少年时曾听说过,那是千年传承的玄门正宗。
他们虽然不以武学扬名,但是若是没有点手段,如何能做到绵延千年不绝?
余婆此时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不能再跟这群臭道士纠缠了,赶紧回师缥缈峰,与尊主天山童姥并肩抗敌。
她舞起手中宝剑,如疾风般舞出几个剑花,将赤焰门的一众妖魔鬼怪击退,随即噌楞一声将长剑回鞘,一声令下。
“朱天部钧天部听令!不许恋战,立即回师缥缈峰!”
“遵命!”
李青澜、石云屏等灵鹫宫众女用清脆的声音齐声答道,随即跟随余婆向西北狂奔而去。
慕容复与余婆等人快马加鞭,一路换马不换人,接连狂奔七天七夜,终于来到天山缥缈峰境界内。
余婆望了望高耸入云的巨峰,沉声道:“少侠,此番我灵鹫宫遭逢巨变,敌人乃是天下玄门正宗的龙虎一脉,不知其跟脚深浅,也不知山上现在是怎样的情况,你……”
她叹了口气道:“你大可不必牵扯其中的……”
慕容复道:“婆婆此言差矣!事已至此,在下早已不是局外人,更何况与巫行云前辈渊源颇深,那在下就更不能置身事外作壁上观了!”
余婆正为慕容复的仗义之举感动莫名,慕容复却在心里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
都到缥缈峰脚下了,让我走?开什么玩笑!
天山童姥性情乖张,凶残暴虐,他正愁怎么接近她,如何请她前往擂鼓山呢,这个时候遭遇强敌,那可真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此次如能助她破敌,化解这次危机,那岂不是好感度直接爆满,就算不会对我感恩戴德,至少也是混了个脸熟吧!
慕容复二人跟随余婆等人开始向山上进发,李非鱼此时换下了那一袭白衣,黑衣劲装显得更加凹凸有致,只是头面都被黑纱紧紧包裹着,只露出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
李非鱼这样打扮并非故作神秘,也非卖弄风骚,这都是慕容复的精心安排。
他深深明白,李非鱼是李秋水的亲孙女,长相与李秋水、李沧海二姐妹别无二致,都是那副辨识度极高的绝世容颜。
若是让天山童姥看清她的模样,别说混脸熟刷好感了,怕是只能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份了。
缥缈峰上刹寂无人,只有猎猎的山风呼呼作响,天上飞驰着的灵鹫发出阵阵哀鸣,再往上走,山泉流水淙淙,转过山路,一条山溪映入眼帘。
入眼所见并没有清澈的溪水,山涧里流淌着的只有一片赤红,浓重的血腥味四下弥漫着,河里还飘着各式各样的碎布头子。
余婆看到那些飘零的布头,心头震动,她一眼就认出来,那些被砍的破碎不堪的正是灵鹫宫特有的斗篷。
李青澜惊呼道:“余婆,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姐妹的血袍,难道灵鹫宫已经被贼人攻破了吗?”
余婆怒目瞪了李青澜一眼,冷声道:“莫要胡说八道!尊主武功盖世无双,谁有本事动得她分毫?走!随我上山!”
虽然她面色从容,极为镇定,可慕容复还是从她眼神中读出了一丝慌张。
战袍破碎、血染长溪,这一切的一切都昭示着,缥缈峰上已然经历了一场血战,缥缈峰上的情形,谁也不知道究竟是怎样,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慕容复叹了一口气,心里默道:时空的错乱,让灵鹫宫无端对上了龙虎山,或许强大如天山童姥,也无法和玄门抗衡吧,不过这也给自己向天山童姥卖好提供了机会。
众人沿着崎岖的山路迅速前行着,一路上尸横遍野,道路两旁、溪流里,到处都是毙命的江湖人士。
刚开始伏在地上的多是身着赤焰门服装的尸首,越往后走,灵鹫宫门人越来越多,余婆和众女神色越发凝重。
余婆嘴唇因盛怒而不住颤抖着,通红的双目望着众女道:“贼人……贼人……痛死我了!幽天部、玄天部、鸾天部的姐妹们,悉数……罹难了!”
众女一路上山,对这些情形已经大概知道了,一直故作坚强,强忍着走到这里,此时听到余婆的话,再也挺不住了,相拥掩面而泣。
李青澜满面忧色,喃喃道:“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尊主她老人家……难道也……?”
余婆轻轻擦拭了满含泪花的眼眶,噌楞楞抽出长剑,高声呼喝道:“姐妹们,贼人可能已经占据了灵鹫宫,杀光了我们各部的姐妹……现在上山,你们……怕不怕?”
朱天部和钧天部诸女高呼道:“愿为灵鹫宫赴死!愿为尊主赴死!”
慕容复心中悲凉,按理说,像天山童姥这样的绝顶高手,怎么可能轻易身郧?他发自内心不信她已经被仇敌杀死。
可是灵鹫宫众女的表现,再加上遍地的灵鹫门人尸身,让他不得不信,或许天山童姥真的出事了。
不然,怎么解释灵鹫宫竟然被旁门左道攻上老巢,屠杀门人弟子的?
余婆带着慕容复等人一路沿断魂崖、失足岩、百丈涧,来到接天桥时,只见面前是几达五丈的两片峭壁,之间横着一条铁索桥,被山风吹的摇摇晃晃,让人心惊胆战。
众人纷纷施展轻功,踏索而过,渡过接天桥后,众人顺着小径向峰顶快步而行,越走越高。
慕容复只觉身周白雾越浓,不到一个时辰,便已到了缥缈峰绝顶,云雾之中,放眼都是松树,却听不到一点人声。
再往前行,只见地下一条青石板铺成的大道,每块青石都是长约八尺,宽约三尺,甚是整齐,要铺成这样的大道,工程浩大之极,似非童姥手下诸女所能,慕容复断定,修筑青石大道的应该另有其人。
空气中的血腥味越发浓郁了,缥缈峰头静的可怕!
众人走了二里路左右,才在石道尽处,一座巨大的石堡巍然耸立,门左右各有一头石雕的猛鹫,高达三丈有余,尖喙巨爪,神骏非凡。
众人停下脚步,因为面前已经无路可走,一座巨大的尸山堆积在他们的面前。
在尸山的顶部,一个稚嫩的孩童正坐在上面,垂着细嫩双腿,晃来晃去,天真烂漫的气息和血腥的场面格格不入。
她轻轻抬起手来,用墨红色的手帕不住的擦拭着,慕容复仔细端详,发现那小女孩是在擦拭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帕子上的墨红色也是鲜血淋漓。
她似乎感知到慕容复等人的到来,缓缓抬起头来,目光锐利如刀。
余婆双膝一软,径直跪倒在地,欣喜道:
“尊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