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昆仑之巅,漫天云雾将这座高耸入云的仙山遮掩,生灵不可窥其中,天幕极高处,云层上方,时有金甲神人手持雷火神鞭挥舞,手中雷鞭狠狠抽打在三座恢宏殿宇之上,待云雾敛去,大日照射之下,殿宇之顶,迸射万丈灿灿金光。
白玉栏杆外,老子大手抵在栏杆外,高大的身形微微弯曲,他俯身望着其下无边云海,在其身侧,身穿一袭素白道袍的元始道人,大手扶过颌下花白长须,眉头微皱轻声道:
“贫道于宫中枯坐数万载,至今尚未参悟半点成圣之机,不知大兄是否与吾一般?”
闻言,老子徐徐收回目光,他高大的身躯微微佝偻,侧头回望,继而轻笑道:
“尔道合天时,须知顺从天意而为,何须急于一时,尚未参悟鸿蒙紫气又并非只是吾等而已。”
闻听此言,元始微微侧目,他不着痕迹的上下打量了自家大兄一眼,见后者神情淡然,丝毫不曾有苦难之色,眯了眯眼,双眸中一道精光迸射,旋即颓然叹息一声,他内心喃喃道:
“想必大兄早已有所悟,恐此中玄机,不足于“外人”道也。”
忽在此时,老子元始二人齐齐侧过头去,看向那座尘封许久未曾打开过的宫门,除却上次镇元子祷告老师,通天显出法相附和外,之后碧游宫再无半点动静,而今内里古朴沉重的大门被人推开,后在二人的目光注视下,一身穿灰色道袍,发丝散落于脑后的道人缓缓踱步而出。
通天道人气息内敛,周身无半点气机波动,与之前相对此,判若两人。
见此,老子眼中精光一闪而逝,旋即被笑容替代,他招了招手轻笑道:
“想必三弟此番定有所悟,实乃可贺,且进前来。”
闻言,通天道人脚尖一点,身形蓦然浮现于二人身前,他脸色沉静微微弯腰行礼道:
“拜见大兄,二兄。”
“善。”
前者抚须而笑,后者则脸庞无甚表情,只是轻轻颔首,见此,通天道人毫不在意,他侧身趴在栏杆外,大口呼吸着山外灵气,露出久违的舒爽之色。
紧接着耳畔便响起自家大兄醇厚的嗓音道:
“此次闭关数万载,今日出关,三弟可是参悟了诛仙剑阵?或是鸿蒙紫气否?”
闻言,通天微微摇头,他大手摩挲着栏杆,与之对视脸庞上总算浮现一丝笑容,轻声回复道:
“非是领悟鸿蒙,只是参悟了些许剑阵罢了,未曾彻底炼化。”
老子轻轻颔首,脸庞露出了然之色,他大手轻轻捋了捋颌下雪白长须,轻笑道:
“诛仙剑阵作为上古魔祖罗睺的证道至宝,内里自然包罗万象,奥妙无穷,师弟仅凭区区数万载便领悟些许,已然可称作得天独厚,万不可妄自菲薄也。”
闻言,通天道人微微稽首,他周身气势浑然一变,轻声道:
“谢过大兄勉励,吾自当自强。”
“善。”
顿了顿,老子目光不着痕迹的与元始道人对视一眼,后者轻轻颔首,见此,老子露出了然之色,他侧头再度看向自家三弟,出声道:
“自三弟闭关以来,发生诸多事宜,然有一事,关乎吾等三人……”
闻言,通天眉头一皱,他自紫霄宫归来便闭关不出,今已有数万载光阴,何事能牵扯如此久远,且令自家大兄露出少许为难之色?沉思片刻,袖袍下的大手连连掐算,片刻,他露出恍然之色,询问道:
“可是因那镇元子乎?”
“然也。”
老子颔首给予肯定,继而他补充道:
“在尔闭关之时,那镇元子登山拜访,邀吾等三人于巫妖量起时现身于天外天,想来所谋甚大,不知三弟做何感想?”
闻言,通天双手负后踱步于广场之上,许久,他微微抬头,眼神快速的扫视了一眼站立于老子身侧,如同木雕般的元始道人,旋即收回目光,他皱眉反问道:
“大兄此言何意?吾等于周山之间,欠下其大因果,今而得以偿还,周身枷锁得以尽褪,岂非美事乎?以吾看来,应下便是。”
此言一出,元始道人当即眉头一皱,他下意识张口欲言,却被老子挥手打断,他大手搭在后者肩头之上,以心声传音道:
“尔莫要言语激怒三弟。”
闻言,元始眉间阴郁之色更甚,他冷哼一声继而后退一步,转过头颅目光望向别处。
见此,通天道人脸庞之上不禁露出一丝笑意,他岂能不知自家大兄深意,然当日于紫霄宫前,那镇元子以君子胸襟气量,未曾收取自身证道大宝,故而,今日他通天岂能行那小人之事也?
大手抚了抚颌下长须,通天道人缓缓转过身去,走出两步,继而顿住脚步,他微微侧头朗声笑道:
“大兄若无他事,吾便拜别回宫。”
看着自家三弟离去的背影,老子眯了眯眼,无声凝视,元始道人则再也压制不住内心怒火,他猛然踏前一步,大喝道:
“通天!此番眼下尔当以大局为重,想必那镇元子所行之事,乃逆天而为,吾等三人联手,定然可斩断其中因果牵扯,无非是受些反噬罢了。”
闻言,通天道人果然顿住脚步,他头也不回的仰头大笑道:
“莫不是二兄以为,斩断因果就非逆天而为乎?吾所行事,向来但求本心,天意如何,且交由天道定夺,即便逆天而为,又当如何?贫道应下便是!”
言罢,通天道人便大步离去,徒留额头青筋暴起,钢牙紧咬的元始呆立原地,许久这才回过神来,他身躯颤抖大喝道:
“竖子,不足与谋!”
见此,老子喟然长叹一声,佝偻的脊背更加弯曲,他眯眼看着远处的碧游宫,深邃的眼眸中似有风暴酝酿,许久,这才收回目光,大手轻轻拍打元始道人肩头,轻声叹息道:
“罢了,吾等同出一源,他若不愿,非言语可改其心,此为因果,不可逃离,不可悔改也。”
闻言,元始长呼一口心中郁气,旋即平复心神,脸庞之上重新浮现淡然之色,他轻轻颔首,嗓音沉静道:
“此前于紫霄宫前,吾所行之事,确难启齿,此番合该如此,若无他事,吾便拜别大兄。”
看着转瞬之间心神得以平复收敛的自家二弟,老子脸庞神色凝滞,他大手僵硬于半空,呆愣许久,这才徐徐收回手掌,双眼精光一闪而逝,旋即抚须颔首道:
“并无他事,且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