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和想到自己明天要坐裴景修的马车去揽月阁,怕裴砚知知道了会多想,就想提前和他说一声。
可月亮门那边有人守着,她过不去,思来想去,就写了一封信,拿油纸包起来,出门找到在墙根睡觉的阿黄,让它帮忙送到东院去给阿信。
怕阿黄听不懂,她反复强调了好几遍:“给阿信,阿信,不要给别人,只能给阿信。”
阿黄摇摇尾巴,叼着纸包一溜烟的跑走了。
东院里,裴砚知正在担心穗和会因为计划失败而难过,阿信走进来,呈给他一张叠成方块的纸。
“这是什么?”裴砚知问。
阿信说:“是阿黄叼过来的,用油纸包着,小的猜想应该是娘子写给大人的信。”
裴砚知难掩惊讶,将纸条打开来看,果然是穗和的笔迹,不禁哑然失笑。
穗和都想到让阿黄帮忙送信了,应该已经接受了计划失败的事吧?
她说她已经说服了裴景修让她回揽月阁做事,前提是要坐裴景修的马车去,晚上还要跟裴景修一起回来,叫他不要多想。
他自然不会多想,只是想到她一个人在那边绞尽脑汁地想各种办法,会忍不住替她心酸。
那个看似软弱,实则无比坚韧的姑娘,一举一动都叫人心疼。
他将那短短的几行字来回读了好几遍,心底充斥着难以言说的情愫,就连窗外呼啸的风都变得温柔起来。
他强撑着身子坐起来给穗和写回信,顺便让阿信去厨房拿了半只烧鸡奖励阿黄,等阿黄吃完,又让它把信给穗和送回去。
穗和原本还担心阿黄把信弄丢,见它非但没弄丢反倒带来了回信,简直又惊又喜,拿了自己吃剩的馒头喂它。
阿黄闻了闻,一脸嫌弃地走开了。
穗和觉得奇怪,没空理会它,将信纸在灯下展开。
裴砚知的信写得很简单,只有寥寥数语,叮嘱她专心做事,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可以向长公主讨主意,其余的都不用管,交给他就行。
穗和盯着那熟悉的遒劲有力的字体看了好几遍,虽然通篇没有一个字是表达情感,她却从中读出了隐忍的思念。
她知道,大人和她一样在思念着彼此,哪怕他们刚刚才见过一面。
她将那封信叠好放在枕头下面,怀着一种酸涩又甜蜜的心情进入了梦乡。
次日一早,穗和乘坐裴景修的马车去了揽月阁。
两人昨天还剑拔弩张,今天却突然和好如初,跟没事人一样,让所有人都惊奇不已。
宋妙莲醋意大发,在房里砸了半天东西,又借着探望阎氏,在阎氏面前阴阳怪气,说阎氏白白挨了一顿打,还是挡不住儿子和狐媚子好。
阎氏对儿子也很失望。
她都被老太太打成这样了,儿子都不愿意为了她放弃穗和,可见在儿子眼里,自己这个亲娘还比不过一个外人,真真叫她寒心。
裴老太太现在知道了穗和的秘密,不敢再撵她走,只叫人好好守着月亮门,坚决不准穗和再踏入东院一步。
事关儿子的前程,她这个当娘的一定不能妥协,哪怕儿子因此恼恨她,她也在所不惜。
她相信,儿子总有一天会明白她的苦心。
她被自己感动,觉得自己是世上最伟大的母亲,却不知儿子正在紧锣密鼓地为了摆脱她的掌控做准备。
长公主听说穗和去了铺子里,特地过去看她,询问裴砚知的情况。
穗和同她简单说了这两天的事,叫她不要担心,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长公主惊诧于穗和的变化,笑着打趣她:“我以为你会窝在家里哭天抹泪,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想通了,看来逆境真的能让人快速成长。”
穗和也笑:“殿下和大人教了我这么多,我若还只会哭天抹泪,岂不辜负了殿下和大人的厚爱。”
长公主说:“辜负本宫没关系,重点是不要辜负了裴大人的爱。”
她故意少说了一个厚字,逗得穗和红了脸。
长公主又说:“你出来做事是对的,解决不了的困难就先放一放,不把它当回事,它就难不倒你,等时间到了,转机自会出现。”
穗和深以为然。
她现在面临的最大困难就是裴老太太,她解决不了,那就避其锋芒,出来做自己的事,静待转机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