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和挣不脱,又被裴景修拖回了房里。
裴景修将她摁坐在床上,看着她化着精致妆容的脸,酸溜溜道:“你以前从来都不往脸上擦东西的,今天却特地擦了胭脂,是为了给小叔看吗?”
“咱俩已经没关系了,我擦给谁看与你何干?”
穗和怒视着他,只觉得他恶心又虚伪,“我以前不擦东西,难道不是没钱买吗,三年来为了供你考功名,我一文钱都舍不得乱花,结果就落了个下堂妇的下场,裴景修,你但凡还有一点良心,就不该再纠缠于我。”
裴景修被她一通抢白,气得红了脸:“以前没钱买,现在就有了?谁给你的钱,小叔吗,你是他什么人,为什么要他的钱,你怎么这么自轻自贱?”
他对穗和的指责避而不谈,却反过来指责穗和拿了小叔的钱。
穗和讽刺一笑,觉得他实在不可理喻。
疯子的思维,果然与正常人不同。
他眼里只看到别人的过错,却看不到自己的自私与龌龊。
“说话呀!”裴景修伸手捏住了穗和的下巴,“小叔为什么要给你钱,你是不是已经和他上床了,否则为什么心安理得花他的钱?”
“啪!”
穗和气极,扬手给了他一巴掌。
“裴景修,你少在这里恶心人,我拿大人的钱,只是暂时过度一下,等我自己挣了钱,自然会还给他,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趁人之危行龌龊之事吗?”
裴景修挨了一巴掌,白净的脸颊立刻红了一片。
他却没生气,反倒开心地笑起来。
穗和这么生气,至少说明两点,她没有和小叔发生关系,也不知道自己还是完璧之身。
这样的话,他还是有机会的。
他笑着拉起穗和的手,深情款款道:“穗和,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随便的女孩,好女不嫁二夫,你一日是我的人,这辈子都是我的人,倘若又跟了小叔,岂非乱了人伦?”
穗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用力甩开他的手。
“裴景修,你非要这么恶心人吗,我就算不跟大人,也不会再跟你,当初是你亲自向陛下请的旨意,为何还来纠缠我,难道你想抗旨不成?”
“请旨是迫不得已,是为了断了小叔的念想。”裴景修笑着说,“你放心,我总会想办法把你弄回到我身边的。”
穗和看着他自以为深情的笑脸,胃里阵阵翻涌,偏过头不再理他。
对着这么恶心的人,她怕自己多说一个字就会吐出来。
裴景修不在乎她的冷漠,自顾自又道:“穗和,你相信我,我已经在暗中调查你父亲当年的案子,我还去看了你父亲生前办公的地方,我答应你的事都会做到的,你再耐心等一等好吗?”
穗和听他提起父亲,还是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只是再也不会像当初那样被他轻易说服。
她相信,裴景修就算帮她查父亲的案子,也不是出于真心,而是想要以此为由,继续控制她。
她不会再上他的当,哪怕为了父亲也不行。
裴景修现在是个疯子,与他争论没什么意义,反而有可能激怒他,做出更加疯狂的举动。
穗和思来想去,还是得用缓兵之计先稳住他,一切都等大人找过来再说。
于是便放缓了语气问:“我父亲办公的地方,应该早就换了别人吧?”
裴景修心下暗喜,他就知道,只要一提到父亲,穗和就不可能不理他。
“没有换人,你父亲出事后,大家都认为他用过的房间不吉利,没有人愿意接着用。”他又拉起穗和的手,柔声道,“我是不在乎这个的,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自请搬到那里去办公,这样,对你算不算是个安慰?”
穗和忍着恶心,没有抽出手:“既然不吉利,你还是别去了,免得影响你的运势。”
虽然那里已经不属于父亲,她也不想让这个恶心的人玷污了那个地方。
裴景修见她没再拒绝自己的碰触,很是高兴:“穗和,我就知道你还是在乎我的。”
穗和无语,岔开话题问他:“你打算一直和我待在这里吗,你明天不上值吗?”
“中秋节有三天假,小叔没和你说吗?”裴景修反问。
穗和心里咯噔一下。
这个疯子,不会要把她留在这里过夜吧?
万一他发疯欺负她怎么办?
虽说这浑蛋已经夺了她的清白,她也不愿再有第二次。
那样的话她宁可去死。
还有大人,大人若一直找不到她,该有多着急?
若是为了找她,动用了衙门的人,他们一起看花灯的事就瞒不住了。
皇帝知道了,会不会责怪大人?
穗和一瞬间想了很多,强压内心的恐惧,对裴景修说:“我想喝水,你能不能帮我找点水喝?”
裴景修立刻警觉起来:“你是不是又想偷跑?”
“没有,我真的渴了。”穗和说,“我还要听你讲调查父亲案子的事,我不会跑的,你不放心的话,可以把门从外面锁上。”
裴景修仍在犹豫:“我还能相信你吗,你现在真的很会撒谎。”
“那你就不要去了,让我渴死好了。”穗和赌气道,撅起嘴侧过身子不再理他。
裴景修已经很久没见过她这样和自己撒娇,心痒痒的,很是受用。
“好,我相信你,你稍等一下,我这就去给你找水。”
他抬手揉了揉穗和的头,转身往门外走去。
到了门口,他又回头看了穗和一眼:“穗和,我不锁门,我愿意再相信你一次,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知道了,快去吧!”穗和说,“你相信我,我也相信你。”
裴景修点点头,将房门虚虚掩上,走了出去。
穗和立刻站起身,打量起这个房间的布局。
房间不大,除了门,只有后墙一扇残破的窗子。
窗子不高,爬出去应该没问题,穗和走到窗前,探头向外看了看,外面黑漆漆的,荒草丛生,如果她动作快一点,应该能跑到什么地方躲起来。
她打定主意,飞快地跑到门口,用门闩将房门从里面插上,又搬了两把椅子堵在那里,然后迅速跑回窗前,推开窗子翻了出去。
“咔嚓”一声,她落地的时候踩到了什么东西,声音不大,在黑夜里却异常清晰。
穗和吓得屏住呼吸,静静地等了一会儿,确认没有惊动裴景修,才猫着腰向荒草丛中钻去。
她真的很害怕草丛里会藏着蛇虫,可她更想逃离裴景修。
在她眼里,裴景修那个疯子,比毒蛇还要可怕。
然而,下一刻,她就听到裴景修阴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穗和,你太让我失望了,这就是你对我的信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