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侯联军列阵!
阵前无数的攻城利器,刀枪林立,甲胄齐全的武士手中持着大盾,一排排的弓弩手,踏踏踏的马蹄声不断响起,是上万全甲的冲击力极足的骑士拉着手中的缰绳,控制着高头大马,其中有数千匹马神俊异常,竟然是大宛天马!
“杀入长安!诛杀独夫!”
无数人的震天呼啸之声响彻云端,凝结的煞气甚至冲开了天上的云层。靖难诸侯大声喝道:“独夫大势已去!”
大势已去!
这是横贯在所有人心头的想法,刘旦的任何举动都不过是最后的不甘心和垂死挣扎罢了。
刘旦率领着军队走上前来,他披上甲,骑上自己最喜欢的马,挽起强弓,然后发现双臂无力。
短短几年对酒色的沉迷就彻底消沉了他的意志,他不再是昔年那个能连珠三箭的猛将了。
他有些迷茫的摊开手,开始怀疑自己。
靖难诸侯等人可不会迷茫,洛斯几人对视一眼,眼中满满都是大事将成的快意,毫不犹豫的下令,“杀,杀进长安去!”
彻底被击垮心气的刘旦还没有回过神来,诸侯联军的轻骑兵已经汹涌而上,临阵散开就是一阵阵箭雨洒下,仿佛源源不断一般破坏着朝廷军的阵型。
朝廷军的实力很强,不论是战马的配备,还是甲胄刀剑的精良程度,甚至要比大多数诸侯联军更好,而且大多数久经战阵,这些年的南征北战都参与过。
这是昔年能够一刀一剑把匈奴打落深渊的军队!
这是为如今的大汉打下了大大的疆土的军队!
这是让四夷不敢侵犯诸夏的军队!但今日不同往日啊。
一支军队没有了战心,还能称得上是精锐吗?
关东联军的士卒为天下而战,为大汉的社稷而战,我们呢?为了保护一个祸乱天下的皇帝吗?
为了那些赏钱吗?
巨大的疑问充斥在所有人的心中。
然后他们就听到了那一声声大喝,正在和他们互相厮杀的关东联军,齐声大喝道:“素王在上,诛杀独夫!”
“倒戈者活!顽抗者死!”“倒戈者活!顽抗者死!”
上万人的呼声,十万人的大喝,造成的效果是震撼至极的,甚至就连马蹄声、刀剑的撞击声都完全被盖了下去。
这些声音之中所充斥的愤怒之情是那么的明显,几乎称得上是嘶吼了。不说投降,而说倒戈,这自然是经过设计的。
朝廷最精锐的禁军,尤其是羽林军、虎贲军这样的精锐,想让他们投降是不可能的!
那是莫大的耻辱,对于把脸面和尊严看的比生命还要重要的汉人来说,投降还不如让他们去死。
但是倒戈不一样!
为天下福祉举剑,为天下万民持刃,这是素王上皇所教导的无上荣光。“举义!”
当第一个人反转刀刃,瞬间就是一片一片,一千多年前发生在牧野的反戈一击,在一千多年后,再次发生。
真是天道循环!
刘旦早早的就逃回了皇宫之中,空留下大纛立在原地,然后被数名士卒重重地用刀砍倒。
见到皇帝逃走,洛斯等靖难诸侯大喜过望,立刻聚在一起,“皇帝刘旦逃回了长安城,进皇宫,大业只差最后一步,社稷就要复兴,大汉重回正轨。”
众位诸侯眼中都闪烁着凶光,没有人说出最后的一句话,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别人想要说什么。
杀死皇帝!
如果说在诸侯联军没有入关的时候,刘旦还有一丝生机的话,那到了现在,即便他同意退下皇帝位,那也必须死。
在朝廷的军队倒戈了一部分之后,诸侯联军迅速击溃了剩下的士卒,当然只是成为了俘虏,没有杀死他们。
可预见的未来之中,这些被俘虏的士卒想要再待在关中是不可能了,唯一的结局就是流放边疆,去开拓赎罪。
但这已经是莫大的恩典,助纣为虐还能够活下去,已经足够幸运。长安的城门大大的打开,城中的父老已经箪食壶浆的给大军供给。“诸位父老,大事还未克定,我等先走一步!”
抛下两句言语,靖难诸侯率领着最精锐的骑兵冲进长安之中,直奔皇宫而去,纷乱震天的马蹄声响彻在城中,这幅场景让长安居民有些恍然隔世的感觉。
这里是大汉的帝都,何曾有过这样兵刃相见,马踏帝都的场面,听说和亲眼见到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在这一刻,仿佛有一种东西破裂了。
皇宫依旧是那样的巍峨,刘旦进行了多次修缮,这里比当初洛亦修建的时候还要巍峨,宫中宫娥大多柔美,见到浑身浴血的士卒,不禁惊恐莫名。
实在是幸运,靖难诸侯不是乱兵,否则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定然是要遭遇不幸了。
靖难诸侯一路将那些依旧在负隅顽抗的刘旦死忠士卒杀死,皇宫之中的甬道留下了一滩滩鲜艳的赤血,往昔繁华的宫殿,在这一刻蒙上了一层血色,但是却没有丝毫的压抑之色,反而是无尽的快意。
坐在长安作威作福的祸乱关东的皇帝,我们来杀你了!大殿之中。
刘旦听到外间的厮杀声,脸色愈发苍白起来,他甚至就连跪坐都快要坐不稳了,身体在不断的颤抖着。
昔年在辽东,他在战场之上出生入死,奋勇拼杀都不曾怕过,没想到这些年养尊处优的生活,不仅仅让他失去了战场纵横的本事,就连那股豪勇的任侠之气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哗啦啦。”“嗒嗒嗒。”
这是穿甲的士卒行走间所发出的声音,刘旦再熟悉不过,他抬着头望着殿门,当先见到的就是一個手中抱着头盔,眉心一道圣痕闪烁的人影。
“洛世!”
刘旦的怒气瞬间涌上,正想要质问,就见到一位位靖难诸侯从殿外走进,穿着铠甲,持着利剑。
愤怒让他不再畏惧,大声喝道:“逆贼,你们要做什么?朕给予你们的富贵还不够吗?
竟然裹挟暴民背叛,血溅皇宫,对得起昔年赐予你们恩典的历代皇帝吗?洛世,洛斯,洛文王的光辉将会因为你们二人而蒙羞。
千年洛氏,竟然出了······”
“够了!”
英侯洛斯和无双侯洛世还没有说话,即墨侯吕产便出声大喝道:“你这独夫民贼,直到此时竟然还大言不惭,指摘忠良。
睁开你的眼睛看看,看看这殿中的诸位列侯,哪一个不是大汉建立时高皇帝所封的侯国,哪一个不是为大汉立下赫赫功勋的侯国,哪一个不是已经富贵至极人臣极致的侯国!
我们这些位极人臣的列侯,冒着生命危险,冒着族名湮灭的风险,在关东举事,怀着一腔热血孤勇,跨越数千里的距离,浴血奋战,难道是为了你这独夫民贼口中的所谓富贵吗?
你有什么富贵能给予我们这些元勋列侯!
洛氏千年贵族,四摄国政,天子之位加身而不受,到了你嘴里却成了悖逆之属。真是夏虫不可语冰!
可笑至极!
你这燕雀安知吾等鸿鹄之志也!”
吕产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响彻,刘旦满脸通红,愤怒的指着吕产,却完全说不出话来,靖难诸侯闻言却纷纷喝彩,吕产想说的就是他们的想法。
他们已经位极人臣了,需要的是低调,默默立功维持富贵,若不是刘旦搞得天怒人怨,他们绝对不会出来。
此次靖难,不为私利,只为社稷。
“昔年孝武皇帝抬举卫霍二氏,我两家才能从寒微一步步有了如今的地位,孝鼎皇帝没有子嗣,你才得以成为皇帝,本该弘扬孝武皇帝和孝鼎皇帝的恩德,没想到却成了祸乱天下的民贼。
今日诛杀独夫,既为天下,也为孝武皇帝和孝鼎皇帝正名!”
洛世一言未发,站在众人之中,眼中满是失望,洛斯拍拍他的肩膀,然后走上前去,朗声道:“纵然高皇帝复生,也会抽出赤霄神剑先斩了你这个不肖子孙。
然后给予我们这些功臣后裔重重的封赏。
高皇帝,高皇后,洛文王,孝惠皇帝,孝文皇帝,孝武皇帝,四代皇帝,两代摄政,六世余烈,竟然败坏在你的手中。
大汉社稷,你不放在心上,那便由我们来抗,让天下人看看。繁星千万,鉴照吾心!元从诸勋,不负汉室!”
刘旦涨红了脸,瞬间一口鲜血涌出,倒了下去。--
戾帝不仁,天性暴虐,傲狠阴鸷,内怀险恶。
杀高士以绝圣道,除谏言以掩己过,逼王侯无辜伦德,为戮者不知何罪。
负其武功之盛,肆其无厌之欲,征税百端,纵容奸吏,人不堪命,反作盛乐。疲敝之众不见,土木之功不息,建作长生,犹过阿房,取生民之脂血,穷独夫之贼望。
及至终末,普天之下,左右之人,尽为敌国,海内骚乱,社稷几覆,犹不自知,令暴法以制,严刑以临。
山川泣血,黎民作难,元勋振臂,天下景从,遂以万乘之尊,死于暗室,亡魂游曳,帝陵空置,为天下笑!——《史记·戾帝本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