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枕山风,晨闻鸟鸣。
除了有点冷,这里的清新自然宫里实在无法相比。
早起诵经用膳后,花素律本该听观主讲道,奈何她对这些玄而又玄的内容实在没兴趣,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差点栽过去两回。
她也有试着和观主交流,起先自信满满,毕竟她前世也是学国学文化的,可交流不过几句花素律就开始听不懂观主讲话。
最后越聊越露怯,干脆借口开溜。
好在观主修养极好,又是一对一讲道,没有其他人看到她局促丢脸的样子。
花素律小处理下政务,蒙头睡了一下午,她并不是春日嗜睡,也不是无事可做。
而是在为晚上准备!
今夜要有大事发生!
晚上回到静室,花素律一直打着精神,直到深夜时分,忽然听到外面远远传来喊声:“有刺客!有刺客!”
不多时外头连绵不绝的脚步声与琐碎说话声,外头国安敲了敲门,轻唤两声:“皇上,皇上……”
花素律佯装刚醒:“怎么了?外面怎么这么吵?”
国安悄声进来:“皇上,有刺客闯进来,被厂卫拦住。但是……”
他欲言又止,花素律眯眼看他,明知故问道:“然后呢?”
“逃跑的刺客打晕和雍殿下的侍婢,挟持和雍殿下逃走了,恰好遇上摄政王,结果……结果和雍殿下与刺客坠崖,摄政王被刺客包围后也不知所踪。”
花素律早知始末,毕竟这可是促进男女主感情升温的最关键的剧情!
“搞成这个样子,绪正在做什么?”花素律佯装怒意。
此回白马观一行,东厂负责安保工作。
国安低头帮绪正辩解:“刺客是从后山翻进来的,后山险峻谁也没想到,因此厂卫也疏忽了。哎,和雍殿下也是,大半夜不在房里睡觉,瞎溜达什么,现在出这事……”
花素律横他一眼,国安立时住嘴,转道:“皇上,可要召绪正来问话?”
“他在干什么?”
“拷问刺客,安排人手到后山搜寻。”
花素律挑下眉:“和雍的侍婢呢?”
“什么?”国安反应了一下,意外皇上竟会过问一个婢女:“东厂怀疑她和刺客有勾结,正在准备拷问。”
花素律顿时眼睛瞪圆了:“他们防卫不力,还牵扯一个小侍女?传朕口谕,把人放了,找太医给她看看!传召金吾卫进后山配合搜寻,尽快找到和雍与摄政王下落。”
“是。”国安偷瞄下她的神色见没有要罪责谁的意思,暗自替绪正松了口气:“奴才这就去传口谕。皇上,附近已经加派人手守卫,时候不早,您也安歇吧。”
花素律看看他,点头躺下,国安帮掖掖被角后轻手轻脚地退出去。
等人走了,花素律又睁开眼睛,偷着啧了一声……
绪正这个混蛋,差点毁了她加好感的计划!
原著里东厂也是怀疑被打晕的侍女秀念有通敌之嫌,遂抓住拷问。
等花云舒被救回时,秀念已经被折磨的血肉模糊。最后还是在她苦苦求情下才救回来,医治了月余才好。
因此事,花云舒对东厂与女帝生起不满与怨恨。
作为熟知剧情的人,花素律本也可避免原剧情发生,但她没那么做。
因为她要在众人和男女主面前,树立一个光辉伟岸的形象。
比如……在他们落难后找到他们?
想想吧,两个俊男美女在风雪飘飘的大山里躲避追杀数日,饥寒交迫之时,一个人带着希望与温暖拯救了他们~
花素律美好的畅想着……
江若谷那个下克上的不去管,但花云舒一定会很感动吧?
想来救下秀念已经积攒下一些隐藏好感,等找到人再适当的关怀安抚几句,女主再怎样也是十几岁的小姑娘,怎会不感动?
光女主感动还不够,花素律到时还要带着一群人去解救他们,让许多人都见证到。
不止如此,她还要偷偷的宣传。
花素律承认这样做目的不单纯,甚至有些许不道德,但这样,将来他们篡位就会有道德负担。
就算她是女帝,他们的篡位也不再是名正言顺,而是不忠不义!是恩将仇报!史书上是要留骂名的!
被窝里花素律偷笑……
对不住啦宝贝女鹅,你吃点苦,换麻麻一生平安,日后麻麻一定好好报答你。
次日早膳后,绪正与年初刚晋升为左金吾卫大将军的肖鹤年因为搜救矛盾,在花素律面前争吵不休。
花素律听得出来他俩的意思,无非是肖鹤年指责绪正刻意拖延、不尽职搜救,绪正指责肖鹤年越权指挥等等……
表面上看,绪正有可能这么做。
毕竟朝中江若谷势头不小,若是能趁此时机让江若谷死于意外,与他而言自然很妙。
但这种方法未免太蠢,也太看天意。
依照绪正毫无人性的性格,怎么着也得是表面不理私下拼命找,然后杀了江若谷做成意外才更靠谱些。
况且肖鹤年也未必是急于搜救江若谷才告状,也可能是想让金吾卫压厂卫一头,才生出些事端……
争权夺利的烂官司花素律才不想给断。
再说她清楚剧情,明日花云舒和江若谷会在一间破败的山间小屋相遇,两个人都是受点轻伤,并无大碍,有什么可着急的?
花素律给旁边的国安使个眼神,国安立刻喝住他俩,不痛不痒地斥责一通。
完后花素律才慢悠悠的安排:“厂卫原本是来负责朕的安全,至于搜救的事,全由金吾卫去做吧。绪卿,你不要管了。”
肖鹤年见状不给绪正留任何缺口,当即领命,对着绪正得意一笑退出去。
绪正眯着毒蛇一般的眼眸盯着他的背后,见不到他人了,猛转过头责问花素律:“皇上,你为何这么做?”
他语气不善,本来溜号分神的花素律被他狠厉的语气一惊,回眸看他,见一双蛇眸紧盯着自己。
那目光阴狠,似是压迫警告,完全不像是该对她这个皇上该有的眼神。
花素律当了半年皇帝,如今也受不得这些。正过身姿,看他:“朕如何做,还要向你解释?”
绪正张口要言,旁边国安忽咳嗽两声,他口上忽地一滞,将话吞回去。
花素律侧目过去,斥道:“咳什么?嗓子不好就去找太医治!”
国安俯下头,低低应是。
花素律没打算放过绪正:“朕在问你话!朕做什么,需不需要向你解释?”
绪正垂下蛇眸,厚润慈悲的菩萨唇抿了抿,低沉道:“回皇上,不需要。皇上怎么说,臣怎么做。”
“呵。”花素律冷笑一声:“朕还当你连东厂的本分都忘了!”
绪正跪下身去叩头。
花素律拿起茶杯,呷了一口,道:“镇国将军和丞相在做什么?”
绪正闷声回答:“柳常德在静室诵经,武利智在后山协助指挥搜寻。”
“朕知道了。绪正,做好你该做的,旁的就不要去管了。下去。”
绪正闷头应声是,他一直垂着头,直到人退出去,都没看到他脸色……
怎么说呢?
花素律指尖在桌面上敲了几下……她总觉得绪正有点不对劲,可具体哪儿有问题,又说不出。
瞥到旁边白胖的眯缝眼,花素律不阴不阳的来句:“你如今和绪正一条心了?”
国安诚惶诚恐地跪下俯首:“奴才是皇上的奴才,怎会与别人一条心。”
花素律收回目光:“他出身内宫,你向着他些也没什么。但你是司礼监的掌印,他是东厂厂督,论理,他该在你的管制之下。”
“是。”国安叩下头。
花素律将国安拽起来:“绪怀玉鬼心眼子多,朕知道你奈何不了他,无妨,你只要替朕好好盯着东厂就可。你万要记得,东厂,是皇家的东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