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篮球馆中人声鼎沸。
老秦看着到处乱窜的校警一脸冷笑，安保公司未免也太天真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亡羊补牢就能让卡罗尔校长回心转意？
若非需要时间招人，他们昨天就得滚蛋！
在这厮的掺和下，「天使之翼」已经与南加大秘密签订了安保协议，不过签约人并非阎宫，而是江姑娘所在社区的安保经理，汉默.韦斯特。
没办法，商业自由。
种族歧视在北美是普遍现象，如果明面上的负责人不是欧美人，竞标时就很有可能会莫名其妙的被雇主排除，阎宫对这些潜规则早已心知肚明。
好在各家都有信得过的代理人。
体现在股权结构上，代表阎宫的是汉默，代表老秦的是憨憨，李老三和梁兴则由阎宫代为持股，刚好符合老秦坚决不做大股东的意愿。
但股权是股权、分红是分红。
干股这玩意儿可不是华夏独有，拿干股的人也没心思派人查账，不管公司是否盈利，大佬们直接根据交易额、按比例抽取固定提成。
「天使之翼」的比例是十分之一。
其中五成归当地警局、三成归校领导、两成归学生会，当然大家都是文明人，名义上肯定不能太直白，毕竟谁都不想因为商业贿赂坐牢。
……
“秦，你该热身了。”
艾莉敲了敲更衣室的大门，老秦比了个「OK」的手势、站起身默默行炁，校花姐姐以为他在紧张，笑着开启话题：“我跟人打了个赌。”
他瞥了一眼，未做应答。
于是艾莉更加确认自己的判断，续道：“今晚UCLA也派了啦啦队，我认识她们的队长，所以——如果你赢了，会得到死敌的热吻哦！”
“咳！咳！咳！”
这货好悬没岔气，边调整呼吸、边怒瞪校花姐姐，心说这妖精莫不是「蓝色巨熊」的奸细？艾莉却笑的花枝乱颤，揶揄道：
“这么激动？”
“激动个屁！不知道运动员热身的时候不能打扰吗？”
“可你没热身啊，我只看到有人紧张到呼吸急促。”她洋洋得意，“怎么样，现在不紧张了吧？看来我的心里干预效果不错。”
“不懂就别瞎说。”
老秦一把脱掉上衣，给她演示了采炁、炼炁的全过程，小周天运行一周后，吐气道：“我是在调整骨骼和内脏的兴奋度，不是紧张好吧？”
“太神奇了，教我！”
艾莉惊讶的捂住小嘴，她只知道热身是为了活动骨骼、肌肉、筋腱，让身体进入兴奋状态，从没想过有人能通过呼吸提高内脏兴奋度。
“不能，别问，问就是商业机密。”
这货拒绝的干脆利落，招式动作什么的教就教了，心法可不能随便教，这是武行最核心的机密，也是华夏武术与其他搏击技巧的最大区别。
姑娘翻了白眼。
你不愿意教、我还不愿意学呢！我有钱有身材，追我的人可以从这里排到法国，你居然去泡……呸！错了，你居然以为我图你的商业机密？
“不过我可以教你这个。”
老秦又打了一套小念头，但与往日练习不同，此时他的动作凌厉迅猛，一招一式无不使出全力，一百零六式打完，身体已是微微发汗。
“哼！”
“行了，你慢慢哼吧，我去通道门口准备上场。”
“等等。”见他要走，艾莉压下小性子、主动搂住他的脖颈送上鼓励，唇分后眼波流转，激将道：“你不想看到我吻米尔森的，对吗？”
“除了我，你吻谁我都不乐意。”
“那就干掉他！”
这厮点头，用力啄了姑娘一口，转身小跑着直奔球员通道，其间不停活动身体，始终保持微微出汗的状态，以提高肌肉反射速度、增加润滑。
在汗、水、以及凡士林的共同作用下，光滑的拳击手套很难在更加光滑的皮肤上使出全力，这是所有拳击手都会做的准备工作。
对面休息室里的米尔森也一样。
……
“布尔德，准备好绕场了吗？”
UCLA的民间代表眯眼冷笑，其他四所高校的签约人也是大差不差，尤其是已经裸奔过一圈的亚尼斯，带着满嘴的酸味儿讥讽道：
“我猜他已经画好人体彩绘了。”
“嘴巴放干净点儿，米拉是女生。”布尔德掀起T恤、恶狠狠的看着对方，不屑道：“而且我不认为米尔森能赢，绕场的应该是你。”
——81公斤级排名，南加大倒数第一，佩珀代因倒数第二。
顺便说一句，布尔德其实并不像他嘴上说的那么有信心，之所以放弃人体彩绘，纯粹是因为找不到机会，「恶魔手套」的动物一直盯着他呢。
亚尼斯正要反唇相讥，解说员的声音响起。
“女士们先生们，经过近两个小时的比赛，相信你们和我一样疲惫，不过我得说，今晚最最最精彩的部分即将上演，让我们欢迎——”
“米尔森.阿彻尔！”
随着密集的鼓点声，「蓝色巨熊」的老大、UCLA的顶尖选手、81公斤级联赛冠军身披红黑色绸制兜帽、在一众美女夹道欢迎中昂然前行。
解说抓紧时间，嘴巴跟机枪一样喷吐个不停。
“米尔森.阿彻尔，身高六英尺（约1.83米），臂展六英尺四英寸，体重178磅（约80.5公斤），业余战绩40胜2负0平，31次KO对手。”
“哇哦，我打赌他一拳就能打死一头牛。”
欢呼和嘘声同时响起，死敌相遇，谁都不肯在气势上让步，加油打气和唱衰声一浪高过一浪，直到米尔森登上擂台才稍稍回落。
解说继续。
“接下来上场的是今天的挑战者，让我们欢迎南加大的英雄、64公斤级冠军、拥有神奇的格挡技巧并得到两位校花青睐的——秦！”
“青睐你大爷！”
这货跺脚大骂，只是转瞬间便被更加巨大的声浪掩盖。
南加大师生都听过他勇抗校警、被泰瑟枪击中依然有说有笑的事迹，更别提作者阿曼达、女主角却是艾莉的桃色新闻，所以生孩子的呼喊再度响彻天际。
得，走吧。
老秦连抖几下，很不习惯身上多余的物件，带兜帽的丝绸披风看着威风凛凛，可他满身是汗，丝绸粘在身上黏糊糊、冷飕飕，特不舒服。
死敌有的，南加大当然不能少。
艾莉已经回到队伍，此时见他走出通道，二话不说便带领着游泳社团的姑娘们一人香上一口，并且有意将唇膏蹭在他脸上。
嗯，透明款的，这下连凡士林都省了。
老秦没像米尔森那样缓步前行，而是一路小跑着来到擂下，除去累赘后总算松了口气，于是转身面向自己的支持者，一条手臂高举。
“三、二、一、「恶魔手套」！”动物们在凯恩的带领下齐声高喊，看台上的本校学生纷纷起立，大声回应：“呼——哈！”
“南加大！”
“必胜！”
连续三次，老秦登台。
这是他第一次在擂台上与人对视，感觉不咋地，别看米尔森满脸横肉，又故意做出一副狰狞凶恶的表情，但他的眼中缺少了一样东西。
杀意，或者说，对生命的漠视。
某人向来没正形，对视了几秒觉得没意思，忽然眼皮一垂、摇头晃脑、并且噗噜噗噜的吐舌头，米尔森一怔，嘴角眼角同时抽搐。
又愤怒又想笑的那种。
守在电视前的江姑娘被逗的咯咯笑，又见他对自己飞吻，当即轻吻手指贴上屏幕——索妮娅已经告诉她关于保洁抹布的故事了。
比赛开始。
“砰砰砰砰砰砰……”老秦连连后退，谁都没想到米尔森居然在第一回合就不惜体力，以近乎连环日字冲拳的频率攻击他的小腹。
完全不防守！
仗着粗了一圈儿的颈部肌肉，米尔森根本不怕被击中头部，事实上，他的策略就是拼拳，宁肯挨上两拳也要回敬一拳，看谁更耐揍。
多了十七公斤的肌肉，就这么霸道！
联赛进行到现在，能留下的都是精英，比赛视频本就对公众开放，观察对手的比赛录像、分析打法习惯、制定应对策略再正常不过。
退马、退马、梅花步。
老秦且战且退，对方在模拟对抗时的风格以势大力沉为主，冷不丁换成高频密集的打法确实出乎预料，而且一定程度上对他构成克制。
对方的拳势又疾又重，就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打桩机，试图以低角度、高频率的方式充分发挥身体优势，限制他独树一帜的「格挡」。
摊手？力量不够，而且对方随时可以借力转为摆拳。
伏手或者前按掌？已经对着小肚子打了，再压就该打到脐下三寸咧！
膀手？也不行。
膀手本身力量不大，实战中往往配合转马和手肘，以藤条劲的方式借力打力，问题是拳击禁止肘击，密集的频率也限制了转马。
扭腰扭到一秒四五次，肠子不扭成麻花才怪！
UCLA的欢呼声越来越高，声势一时压住了对面看台上的死敌，其他四家暂时保持中立，只有佩珀代因稀稀拉拉的跟着起哄。
可是打着打着，气氛就变了。
“呃，虽然米尔森占据场上绝对优势，但我必须提醒各位，第一回合比赛已经进行了一分钟，他并没有取胜的迹象，而且体力消耗巨大。”
解说员舔了舔嘴唇，又道：
“在周二的比赛结束后，秦告诉我们，他最擅长的是格挡，但现在看来，他的步法也同样灵活，直到现在也没被对手击中过一次。”
“老实说，我没法判断比赛走向，我的心脏一直在喉咙里跳动。”
“今晚之前我期待这场比赛，现在更加期待，米尔森能在体力耗尽前将秦击倒吗？或者秦能一直保持零击中、创造拳击史上新的奇迹？”
“让我们拭目以待！”
说完这句，他关掉麦克、扯开衣领，呼吸有些急促，解说这行他干了十年，没想到在一场低规格的高校联赛中感受到了久违的紧张和激情。
“邦邦邦！”
听到十秒倒计时提示，米尔森就像看到了歇脚平台的攀登者，短暂的一分钟此时却无比宝贵，再打下去，他担心第二回合手臂都无法抬起。
“铛！”
第一回合结束，不等裁判上前，米尔森便飞快的回到擂角，喘息声仿佛破旧的风箱，汗水不断的从毛孔中渗出、汇聚、流淌、滴落。
再看那厮，一摇三晃的，还有心情跟观众打招呼。
“叽里咕噜，巴拉巴拉，吚吚呜呜。”凯恩又开始口吐芬芳，好像激动到一定程度就会抽风，最后干脆大力拍他肩膀，狂吼：“干掉他！”
“混蛋，你轻点儿。”老秦揉了揉肩，没好气的开怼：“我跟米尔森打了两分钟都没被击中，倒让你打了个实诚，看，都打红了。”
“赶紧滚，别让他休息！”
凯恩急的不行，裁判都喊选手上场了，你不抓紧时间消耗对方体力，搁这儿跟我磨叽个什么劲？快走两步能死吗？啊？能死吗？
老秦懒得搭理大狗，自顾自的晃悠到对手面前。
……
这厮现在是狗大户，五场比赛的模拟时间加起来足有上万分钟，折成自由时间也有十六七个小时，各种打法早都试过无数次了。
是，模拟对抗中米尔森从没这么打过。
可架不住穷人乍富、花样作死啊！老秦试过对攻——死的贼惨，也试过防守——效果一般般、胜负五五开，最后才把突破口放在了闪避上。
米尔森比他高、比他壮、比他耐揍，最突出的特点是力量极大，一记全力施为的后手重拳能打出自身体重的2.5倍，足足四百多斤！
这并非胡扯。
以乔治.福尔曼为例，他职业生涯的最高体重为242.2斤（1987年3月9日对阵史蒂夫.Zouski），而他的重拳接近一吨，是自身体重的四倍还多！
老秦才一百二十七斤，不卸力的情况下，扎稳了二字钳阳马也得被米尔森一拳打到双脚离地，鹤爪式根本没用，脚上还穿着高帮拳击鞋呢。
但力量虽然对速度有加成，却不等于命中。
米尔森最大的缺点不是步法，而是动作幅度过大，这家伙脾气比格鲁特还急，一门心思的追求攻击力，以至于出招时有明显的发力前兆。
比如此时——
第二回合他继续盯着老秦的小腹打了半分多钟，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一直打到回合结束、或者体力耗尽时，忽然一记重拳直轰面门！
可惜，老秦在半秒前就察觉到了他的意图。
连续进攻用的是小碎步，半秒前却顿了一下，不仅步幅变大、而且蹬地动作明显；最不应该的是收回右臂时，他的手肘抬向了身体外侧。
腰向右扭、右脚蹬地、右肘外拐，典型的后手重拳！
一般而言，拳击手比赛时会将双手竖在脸侧，无论攻击目标是胸腹还是脑袋，肩和肘的运动幅度都很小，目的就是隐藏自己的攻击意图。
米尔森一心追求极致的攻击力，试图以速度弥补缺陷，面对普通对手自然无往不利，但碰上经验丰富、脚步灵活的对手就会原形毕露。
更别提模拟对抗不下五十场的对手！
右进马！左振脚！右转马！猿臂轻舒，身体如波浪般从后至前猛的一抖，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从并不粗壮的手臂中喷涌而出。
目标：下颌。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