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高大壮生拉硬拽了半天，单元门除了爱莫能助地哼哼几声，愣是连条缝儿都没拉开。
更诡异的是，门里高小立退居二线，堵门的居然是乔巧。
借着上方栅栏的缝隙我向里偷眼观瞧，门框上下白乎乎的“面团s”粘得大门纹丝不动。
“小丽，玩儿赖么你！”我瞪着他。
不等高小立答话，乔巧抢先道：“也没规定不让这么玩儿吖。”
“你们要这么搞，别怪我召唤至尊宝。”我威胁道。
“来呀，来呀，传网上准能上热搜，略略略~”乔巧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遥哥，别太抠了，花点儿买路钱吧。”门里的高小立反倒给我出着主意。
晕了！能用钱解决的我还费半天劲干嘛。
“小金子，红包冲呀，娶媳妇的是你又不是我，别太抠了也。”我把高小立的话转送给正主。
“红包不都在你那么。”小金子反道。
“我这儿？”我下意识摸兜，可“刚才下车我都发了啊。”
“不是吧，大哥。那些是让你开门用的。”小金子跺脚道。
“我见你发我才发的。”我狡辩道。
“我给孩子们的是小包，里面都五十的。副驾上那些红包里装的不是666就是888，你都给发光啦？”小金子脸更白了。
“那啥……院儿里那些大爷大妈……没都发光，我这儿还剩一个。”我掏出兜里仅存的硕果，打开大概瞄了一眼，果然是有零有整。
怪不得，我在那些大爷大妈眼里比小金子更像新郎。
顺着栅栏，我把唯一一个红包递了进去，讨好道：“乔巧，红包你先拿着……”没等说完，乔巧打断我道，“我们这么多人，你一个红包就想打发了啊。”
她话虽这样说，唯一的红包却也是被一把收了去。
“那啥，你刚也听见了，红包不是没准备，是让我给错发了。”我咽了口唾沫道，“现在再跑银行取也不赶趟，要不遥哥先给你们打个白条……”
“大喜的日子，你打白条？！我这办的是红事儿还是白事儿吖。”小金子一捂脸，先不愿意了。
“遥哥，威信、致富宝咋样咧？”关键时候高大壮出了个好主意。
“对对对！”我一边掏兜一边道，“你们收款码呢，我扫你……”
“你看我们穿这样，像揣着手机的？”乔巧不满道。
伴娘们的修身礼服上露香肩下露美腿，兜肯定是没有了，要说能塞下手机……我的目光不由得朝乔巧抹胸的深处溜去。
“呀！遥哥！”乔巧连忙双手捂胸。
“遥哥，要不你扫我的。”高小立说着掏出手机解围，算这小子还有点儿良心。
“……”我却脸色一变，“靠，我手机呢？！”
没记错的话，早起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时，落化妆台了。
“那用我的！”“用我的……”身后好几个手机伸了过来。
“不行，不行！”乔巧又出幺蛾子，“收红包是图个彩头，扫码算怎么回事呀。在我的老家，没收到红包的伴娘，会连着新娘都被人笑话的。”
“那俺这还有几个五十咧……”高大壮伸手道。
“还不够丢人的。”我说着，就见老白头蹭了过来，悄悄把一厚沓红包塞在小金子手里。
后者感激地冲老白头直作揖。
谁说老丈人不疼女婿。
接过小金子递来的红包，我捏了捏，挺厚。
我顺着栅栏塞进去好几个，拦路母老虎们果然眉开眼笑了。
高小立赶紧揪掉那几团蛛丝，我们如脱缰的野狗般冲了进去。
陈旧的家属楼总共五层，费雯家住顶楼。
挺进的过程中，不断听到对方探子的嬉笑声，把我们突出重围的消息报告给敌军司令部。
摄像大哥一狗当先，不时地回头给我们来个特写。
我突然想起点儿什么，紧赶两步追上他，“师傅，刚刚的都拍下来了没？清楚不？”我试探着问。
“当然，我之前可是省台新闻股的。”摄像大哥拍着胸脯道。
“那啥，大哥，等拍完出片前先让我看看哈，我担心有的不能播。”我低声道。
“放心，柿长公子大婚，没人敢闹得太凶。”摄像大哥心领神会道。
“不是，……总之，你拍完一定给我先。”我预感到一会儿不能太平，提前叮嘱道。
摄像大哥盯着我，确认我不是开玩笑后，才勉为其难地点头。
…………
其余楼层的邻居们知道老费家嫁女，又或是得了先前院里大爷大妈们的消息，把本就狭窄的楼梯堵得越发摩肩接踵。
摩擦，摩擦，像魔鬼的步伐。
“哎呦！谁呀！谁……”乔巧尖锐的一个高音，彰显歌手实力的同时盖过了楼梯间的所有聒噪。
“怎么？丫头你也被摸了？”旁边一位富态的半老徐娘关心道。
乔巧脸红着点头。
“你们这帮臭小子们，红包不发也就算了，便宜居然还占到老娘头上来啦。”说着，半老徐娘一挺她过分丰腴的屁股，上冲的接亲团顿时被撅倒了一大片。
“别逗了凤姐，是你看人家小伙儿们个个英俊潇洒，才心痒难耐倒贴上去的吧。”旁边门外一个大哥笑着道。
“去死吧你！孙秃子，冯二国，我就知道是你俩臭流氓！对老娘下手也就罢了，连人家娇滴滴的小姑娘都敢碰，你们的咸猪手也不怕被剁了！”被唤作凤姐的半老徐娘指着我身前的俩邻居道。
“凤姐，冤枉好人，真不是我俩伸的手。”其中之一说完扭头瞅我。
“不是，好人大哥，你瞅我是几个意思？”我一脸汗。因为他的扭头，连带着把楼上刚露面的赛琳娜和钟凌儿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遥哥，没想到是你！”乔巧一句话，像是给我脸上盖了个戳。
“真不是我！”我的解释在一阵哄笑声中显得苍白无力。
“你小子也跟着起哄！”我一把拽过笑得正灿烂的小金子，把他兜里的红包一股脑地掏出来，给挡路的邻居们发着，“那啥，各位叔叔阿姨、大哥大姐，等接了新娘子，大伙儿到饭店再好好热闹热闹，现在先让我们上去，别误了时辰。”
哪成想，我发红包的举动却造成更大的拥挤。那位叫凤姐的半老徐娘隔着楼梯扶手，把大半个身子都探了过来，许是她胸前过于壮硕，攥住红包的手刚要回撤，却一下子失了重心，挠着双手头朝下地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