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霖铃依旧面不改色。
即便如今辰御天的分析,已经很明显的指出,她,就是那个连环杀人凶手,但她的脸色,却依旧没有丝毫的慌张,流露而出。
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如果不是辰御天非常肯定她就是那个杀人凶手,否则见到此刻如此冷静的她,恐怕都要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弄错了。
“怎么样?这一次,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辰御天神色微微凝重,看了看武霖铃,微微一笑。
武霖铃依旧冷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若真的认为本姑娘就是凶手,那就拿出实际的证据,否则本姑娘绝不承认!”
辰御天微微叹了口气。
“看样子你是铁了心不肯认罪了……”
武霖铃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盯着辰御天。
辰御天则是再度叹了口气,他对武霖铃道;“你真的以为,自己的计划就是天衣无缝,根本寻不到任何的破绽么?”
“哼!”武霖铃轻轻一哼,转过了脸,不再看他。
辰御天微微一笑,“看来你并不相信啊……既然如此,那我只好告诉你了。”
他顿了顿,又看向了武霖铃。
“也许你自己并没有注意到,其实早在你策划众人伏击那个白衣人云叹息的时候,你就已经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破绽。”
“一派胡言!”武霖铃的神色微微一冷。
辰御天听了以后不怒反笑,看了武霖铃一眼,继续开口。
“其实,早在你提议深夜伏击云叹息之时,你就已经露出了马脚,只不过,我想应该连你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那里露出了破绽吧?”
“其实很简单,因为你这件事情之中,表现的太过积极了!”
听到这话,武霖铃神色蓦然一变。
但辰御天这时却选择不再看她的面色变化了,反而继续开口道:
“原本,乐无欢之事与你的关系并不算是太大,你如此积极张罗筹划深夜伏击之事,本就有些可疑,只是当时,我与林兄,都简单的认为,或许你只是因为看不惯凶手连环杀人的恶行,所以才会如此积极的想要抓住他。就像你一直纠缠着泪无悲,要为那五个非亲非故但却惨死的村民讨回公道一样。”
“一开始,我们的确是这样认为的。”
“但直到那一天,林兄跟我说起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
……
时间回到两天前,公孙带着林刀来找辰御天。
“你说你怀疑武霖铃可能就是凶手?”
辰御天目中带着一丝讶色,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的林刀。
“不错。我思虑良久,还是觉得她太过可疑了。”林刀微微点了点头。
“可疑?”
辰御天目中微微有着一缕精芒闪烁而过,看着林刀,脸上露出了笑容,“她哪些地方让你觉得非常可疑?说来听听。”
林刀点了点头,淡淡开口。
“首先,我觉得在那次伏击之中,她表现的实在是太过于积极了一些。不但想出了那引蛇出洞的计谋,还竭力说服我们与她一起行动,甚至还拉上了秦无息前辈。种种情况下来,就好似她自己,才是真正的捕快一样,简直是积极地过了头。”
“这一点,我觉得很是可疑。”
“哦?是么?可我觉得这可能就是她嫉恶如仇的表现吧!”
辰御天轻轻地摇了摇手中的玉骨折扇,“就像她为了大梁山那五个非亲非故,却死于非命的平头百姓,一直纠缠着泪无悲不放一样,都只是她行侠仗义之举吧!”
“我一开始也是你这般的想法。”
听罢,林刀却是微微摇了摇头,“可伏击那夜我亲眼目睹了那一幕之后,我就再也不这么想了……”
“哦?”
辰御天微微有些好奇,目中一丝讶色闪过,盯着林刀,眉头一挑,“说来听听!”
林刀微微叹了口气,开口,“玄曦公主应该已经和你说过了吧?那夜秦无息前辈被白衣人重创的事情!”
辰御天点了点头,忽然神色一动。
“她的确已经与我讲过此事,怎么,莫非此事还有什么内幕不成?”
林刀再度叹了口气,“唉……若说是没有内幕,那我看到的又该是什么呢?其实当夜,就在白衣人发招将出未出之刻,我曾经亲眼看到,埋伏在秦无息前辈不远处的武霖铃,曾探出了脑袋,眼睁睁地看着秦无息被那白衣人重创,而未曾施以援手。”
“而以她当时所埋伏的方位,本来……应该是可以安然无恙的救下秦无息的,可她却始终无动于衷。甚至脸上,还带着幸灾乐祸的笑……”
林刀说道这里,目光骤然一变!
“虽然那笑容只是一刹那,但我永远忘不了,她那完全与其所表现出的性格不想符合的笑容……”
……
……
讲到这里,辰御天戛然而止。
虽然只是大致的说了一下那天的情形,但宴会厅内,还是有不少人被辰御天描述中武霖铃的表现而震惊非常。
看着秦无息被重创,不但无动于衷,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
这真的是那个为了几个村民的性命就不惜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疯狂追杀泪无悲的武霖铃么?这还是那个大家眼中嫉恶如仇的侠女么?
在这一刹那,昊乾感觉自己对武霖铃一贯的认知,似乎都只是一层表象。
至于更深层次的东西,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接触到。
“正是因为林兄所言之事,我才终于得以认清你的真实面目,也正是因为他的一番话语,我才最终肯定……你,就是这一连串血案的真凶!”
说到最后,辰御天伸手一指武霖铃,神色之中,涌上一抹从未见过的异样神色。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故意让秦无息被云叹息重创的,对吧?甚至,整个伏击计划,从一开始,就只是为了这个目的……”
“也正因为如此,你才会竭力劝说秦无息参加你们的行动……”
“因为从一开始,你的伏击行动,目标便不是白衣人云叹息,而是秦无息……因为你需要他被重创,只要他受了伤,那么接下来,你就可以继续按照自己的杀人计划进行下去了……我说的没错吧?”
“没错!一点都没有错!”
辰御天话落一刻,之前一直坚决不肯认罪的武霖铃,在沉默了许久之后,终于再度开口了。
而她这一次一开口,竟然主动认了罪。
这让整个宴会厅内的众人,都是不由自主大吃了一惊。
就连从头到尾一直冷静分析的辰御天,此刻也是情不自禁地微微一愣!
“你说的一点都没有错……从你的分析之中,我甚至能够看到自己究竟是怎样一步一步地制定这个连环杀人的计划的……”
“只是……你分析的再全面,再精准,你口中的我,始终都不是真正的我!”
“你口中的我,制定了这个可怕的连环杀人计划并付诸了实际行动,但真正的我,却根本就没有做过任何事情……你要我如何说?”
听到这里,厅内的所有人,都是舒了口气。
而辰御天的眉头,则是微微皱了起来。
“看来你真的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啊……”
“我本就没有做过,为何只是因为你这一番毫无根据的分析推断,就要认下杀人大罪?你觉得有这样的道理么?”
辰御天重重的叹了口气。
随即,他的目中,掠过了一抹极为坚定的精芒!
“既然如此……我只能让你心服口服了……”
“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要我拿出证据么……我这就给你……”
他话音方落,就听厅外猛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破风之音,随即,一道人影撞开厅门,直接来到了大厅之中。
一袭粉裙袭来,玄曦顿时站在了辰御天的身边。
“御天,你要的东西,我都已经找到了。”
说着,她将一叠写满了字的纸张以及三份金色请柬送到了辰御天的手中。
辰御天微微一笑,接过了这些东西。
“这些是……”
旁边,看到了这些东西的武霖铃,面色猛然一变!
辰御天淡淡一笑。
“很眼熟是吧?其实不瞒你说,就在我将你们全部都集中到这里的同时,我便请她去了你的房间搜寻证据,而这些东西,都是我们在你的房间之中搜出来的,包括这一份请柬……”
“你想做什么?”武霖铃神色中蓦然闪过了一抹阴沉。
“你不是想要证据么!这就是证据!”
辰御天语气陡然升高,从那一叠纸张之中,抽出了一张!
然后,他又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那一张在案发之前便送到了自己手中的杀人预告信!
两者放在一起,其上面的字,所写的笔迹,居然完全相同!
看到这一幕,以昊乾为首的案件关系人,神色纷纷一动!
那张纸上的字,与夜归人提前发出的杀人预告信,笔迹完全相同,很明显应该是出自同一人之手,而那张纸,又是从武霖铃的房间之中搜出来的……
莫非……
“这张纸,是我在你的房间随意拿的一张纸……”
玄曦站在一旁,神色略有些不善地盯着武霖铃。
“还有那些,都是我从你的房间之中随意找出来的纸张,可奇怪的是,为何这些纸张上面的笔迹,会和夜归人所给我们发出的杀人预告信上的笔迹一模一样,这,你可否解释一下?”
武霖铃面色微微一变。
“这……这有何难……说不定是那个夜归人为了将这一切都嫁祸于我,所以故意模仿我的笔记给你们写了杀人预告信……毕竟,对于高手而言,想要将一个人的笔迹模仿的惟妙惟肖,根本就是不多么困难的事情!”
听罢,玄曦微微点了点头。
“好吧……这个,就算你解释的通,但不知……”
说到这里,玄曦嘴角微微一勾,玉手一翻间,竟是蓦然闪现出一柄古朴短剑!
“此剑,你又要作何解释?”
看到那长剑,武霖铃的面色骤然大变,一抹阴沉之意,涌上眼眸。
旁边,昊乾看到那长剑,顿时神色一震!
“这……这不是泪帮主的左手剑么?”
辰御天看着那古朴的短剑,同样微微愣了一下。
对于那真正让泪无悲失去了生命的左手剑,他也曾经推断既然没有在现场找到,那想必应该已经被凶手带走了。
只是,他觉得向左手剑如此重要的凶器,凶手即便是将其带走,也绝不可能保管起来,恐怕早就不知道扔到了哪里。
所以,即便他明知道这把左手剑的存在,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去寻找。
而现在,玄曦却给了他一个极大的惊喜!
“你不妨给我们解释一下,为何杀死了泪无悲的凶器左手剑,会在你的房间之中?”
玄曦拿着那柄古朴短剑,笑嘻嘻的看着武霖铃。
武霖铃神色一滞,迟疑片刻,又笑了。
“或许这也是凶手从现场拿走后故意放在了我的房间之中,看来这个凶手真的是铁了心想要将这杀人大罪嫁祸于我啊!”
听到这话,玄曦也笑了。
“那还真是有些倒霉啊……不过你房间的锁难道是虚设的么?凶手写下的信件以及这么大的一把剑都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放进你的房间,而且你居然也能对这些放置那么明显的东西视而不见,看来的你的眼睛有些问题哦……风雪小姐……”
听到“风雪”二字,武霖铃的神色,再不复之前的镇定与冷静,而是被一抹无比震惊以及阴沉的复杂神色所取代。
看到她如此的表情变化,辰御天与玄曦相互对视一眼,笑了……
……
……
与此同时,在风雪山庄厨房后方。
公孙依照辰御天事先的指示,来到了那个被封锁的房间门前。
而就在他走到房间门前的时候,突然有一道人影,伴随着一道响亮的破风声,从天而降。
“哈哈……小爷我来了……”
与此同时,房门前别院树丛中,缓步走出一人。
“小友可是药圣前辈传人公孙煜?”
公孙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穿白色粗布麻衣的中年人微微一笑,正是云太息。
而那从天而降之人,则是其师弟云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