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看?”张国栋戴着手套,在艾米的胸腔里摸索着。这让我觉得有些想吐,同时有些后悔刚才不应该去吃什么炒肝卤煮。
“我得抽一支!”干呕了两下,我转身出了停尸间。说实话就算面对着墓穴里的干尸我都不曾有过这种感觉,可眼看着张国栋在人胸腔里掏弄,并且还发出咔嗤咔嗤的响声,我的喉咙就不由自主的一阵发紧。
“以后多经历几次就习惯了!”张国栋随之跟了出来,伸手就想拍打我的后背。
我急忙朝旁边闪开,接着对缇娜招了招手。缇娜会意,转身出了这个停尸的院子。不多时给我拿来了一瓶水。
“所以现在可以结案了?你手下那两个法医有没有事?”我一口气喝了半瓶水,这才缓了过来。
“他们倒是没事,不过我有种感觉,整个案子背后还有一个人我们没有找到。并且这个案子,不是我们想结,而是他在帮我们结。艾米死透了,对上对下也算有了个交代。如果接下来没有再发生类似的案子,那么这件事很快就会被人遗忘掉。”张国栋就那么蹲在院子里,双手抱着头,看着地上的影子说道。
院子里有树,树上的花掉在地上,引来了一群蚂蚁。蚂蚁们排成一条直线,朝着花朵走去,很快就将它围了起来。一番努力之后,蚂蚁们扛起了花朵,朝着树根处爬去。在那里,有它们的老巢。
张国栋就那么看着蚂蚁搬运花朵,半天都没有再说话。
“大家都需要一个交代,有人就给了一个交代。至于是谁杀了艾米,她又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我想很多人不会再去关心,并且也不想我继续去关心。所以,这个案子,结了!如果整个案件背后还有一个人的话,那么我只能说这个人对于我们的一切都很了解。包括我们办事的作风,性格!”张国栋站起身来,伸手拍了拍树干说。树干上又掉落下几朵花,只是那些蚂蚁们却对它们并不在意,只是专心致志的将已经扛到了蚂蚁洞口的那朵花,奋力的朝里头拖拽着。
张国栋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多少显得有些无奈。而我此时,脑子里却浮现出一个人来。罗伯特!上一次他彻夜未归,艾米死了。昨天他又彻夜未归,艾米于是又死了一次。而这一次,艾米算是死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你在想什么?”张国栋说着话,在身上摸了摸。然后伸手过来,将我兜里的烟给拿了去。点上一支,他靠在树干上抽起了烟。
“没什么,只是觉得干你这活儿也挺没劲的。所以这边的事就算完了?”我回过神来说道。
“暂时告一段落,这是大家都需要的结果。我不可能去当那个让人厌恶的搅屎棍,你说是不是!不说别人,就是家里老爷子,也不想我继续追查下去。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难得糊涂!”张国栋挠挠头,叼着烟看向了树冠。
“找个机会休息休息吧,这根弦总是绷着也不是个事。”对于他的这番感慨,我能说什么呢?似乎我说什么都不合适。
“去江城?跟着程会长感受一下奢侈糜烂的生活?”他笑了笑对我说。
“奢侈可以,糜烂你自己去。”我看看他说道。
“等我休年假的时候,真去你那放松几天,到时候好吃好喝的你可得安排上。走吧,今天咱们好好喝一顿。”张国栋将手搭在我的肩头,把我朝院子外带去。
“师父,这边的事办完,跟我回去休息一段时间?”晚上张国栋在家里摆了一桌,算是为我们送行。
“我还得留几天,等得空了就去你那。怎么?还怕师父不去打扰你?”师父说他要在这里多留几天,我觉得他是不放心艾米这件事,想要留下来看看后续的情况。
“你们师徒的关系,比我们父子之间都融洽。”老爷子说话的时候,还朝张国栋看了看。张国栋没有反驳,也没有接话,只是为我们添菜斟酒。
“你看看,说他几句就闷着。多大的人了,还需要我这个做老子的来时时提点你么?你这样,我百年之后怎么能放心?”老爷子喝着酒,嘴里就开始唠叨起来。
“您需要的不是一个能干的儿子,而是一个听话的傀儡。其实您什么都安排好了,您不需要我去努力,甚至不需要我做出什么成绩来。您只需要我按部就班,跟着您的脚步走就够了。”张国栋一口将酒干了说。
“按部就班不好么?按部就班能干保证你一路坦途。你不年轻了,老子也老了,没多少年活头了。老子需要的是你平平安安,下个月张姨的闺女从国外回来,到时候你去见一面。”老爷子长叹一声说。
“不见!”张国栋想都不想的答道。
“人家年轻,还漂亮。又有见识,嫁给你不辱没你这个犟种。张姨明年就要退了,在退之前把你们的事情安排好,老子心里也能踏实一点。”老爷子的这些话,丝毫没有避讳我们。这代表着一种态度,他将我们当自己人的态度。
“没感觉!不凑合!”张国栋说完,起身朝门外走去。
“我去厨房炒个菜你们尝尝!”走到门口可能觉得自己这个举动有些不妥,他停下脚步回头找补了一句。
“犟种啊,真是个犟种!”老爷子喝了口酒,顿顿足说。
“犟种也是你的种,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也别太过多的干预孩子了。其实他说得没错,他想要有自己的生活,而不是跟着老一辈的脚步,按部就班的去走。那样的话,这辈子多没意思?”师父哈哈一笑,将老爷子面前的酒杯挪开说。
“你倒是豁达!”老爷子冲师父一瞪眼,接着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这不是劝你么,听人劝吃饱饭你说是不是。你喝茶,我用酒陪你。咱们慢慢吃,别糟蹋了这一桌好菜。”师父说着话,冲我使了个眼色,我连忙起身为老爷子端了一杯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