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词可得盼盼一笑，不知可能服众？”
我诗抄完了，谁赞成，谁反对。
在场众人默然无言。
花魁都生死相许了。
你们两个才子佳人，郎才女貌，轮的到我们这些局外人反对吗？
没看到武公子脸都成猪肝色了。
眼看众人无言，沐白章站起来，笑容满面。
“叶待诏这首《只有香如故》，以梅喻人，不仅美其容颜，更是赞其品德。
将盼盼之美，内外兼顾，试问在坐诸位，今日有谁诗词，能更胜叶待诏一筹。”
有了沐白章带头发言，其余文人士子也纷纷出声。
没办法，叶浩然这首词写的太好，不服不行。
既然输了，就把当事者捧的高一点，这样也不会显得自己太过无能。
于是众人纷纷交口称赞。
“叶待诏文采之强，词意之雅，实在令人佩服，在下认输。”
“叶待诏果然乃天才人物，败于你手，在下心服口服。”
“今日叶浩然两首新词出世，恐怕洛阳城中，无人敢赋新词了。”
……
武三思死死咬牙，却不敢继续出言。
在叶浩然这种绝世好词面前，自己抄的那些都是渣渣。
而且顾盼盼都已经表达态度，他再说什么，只是自取其辱。
叶浩然也没继续理他，平心而论，没武三思，今天事情反而不会顺利。
谢谢啊！
“多谢各位承让，既然对这场诗会没有异议，那在下与盼盼便先走一步。”
找机会独处，先把正事办了。
沐白章巴不得如此，“叶待诏今日能参加本世子的诗会，本世子深感荣幸，我送叶待诏到河边。”
沐白章带头，其他文人也不好坐着。
“叶待诏乃为今日诗会魁首，就让我等相送一程。”
大家这么热情，叶浩然只好勉为其难，让他们一起送自己到洛水边。
……
洛水边停靠着一艘早已经备好的蓬船，在一群人的羡慕嫉妒目光中。
叶浩然和顾盼盼走入其中，展林儿划船，三人朝河心漂去。
蓬船内五脏俱全，宛如一间小屋，清幽雅静，隔音也不错，甚至还有一张床……
这么适合搞事情的环境是怎么回事。
叶浩然打开船中小窗口，看了一眼，船已经离岸边远了，现在周围再也没有旁人。
他长松一口气，终于可以正大光明谈公事了。
叶浩然放下窗户，一回头，就看到近在咫尺的顾盼盼已经摘下面纱。
绝美而冰冷容颜宛若月宫仙子，只是与她妩媚妖娆的身材搭配在一起。
有一种令人想要在白纸上涂鸦的亵渎感。
顾盼盼怯生生的眼中带着几分羞涩，与其说是闪躲，更像是一种邀请。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两人相对而坐，中间没有任何障碍。
小船儿在水中摇摇晃晃，顾盼盼也随之起伏摇曳，仿佛只要有人刻意一个不小心。
就能扑进对方怀里。
叶浩然……
沐王府上下，果然都是坑货。
谁把这船安排的这么适合幽会。
人家都脱面纱暗示了，这个气氛，我谈公事，合适吗？
叶浩然试图打破这种暧昧气氛，爽朗微笑。
“我见盼盼，如见故人，今日相邀，冒昧了。”
爷爷留的故人牌，这会可以打了。
一提故人，顾盼盼微微一愣，语气复杂问。
“不知公子眼中，何为故人？”
你今日是以过往的什么情分，和我谈故人一词。
叶浩然回答，“或同殿为臣，或同交为友，皆为故人。”
和我爷爷和父亲同朝为官，两人来往密切。
难道还有别的吗？
顾盼盼听罢，默然半饷，忽而一笑，略微苦涩。
“公子能念故人旧事，盼盼已经感激不尽，只是公子今日相邀，想必不为故人来。”
你猜对了。
“在下今日，乃为平康坊之事而来。”
这是直男回答，太伤人，于是叶浩然说完，又轻声补了一句。
“只是亦有几分私心。”
亦有私心……
私心杂念，最是令人牵肠。
顾盼盼轻轻咬唇，不知如何回应。
她轻轻支起小窗，看着船外景色，沉默很久，才开口说。
“若谈故事人非，公子看这洛水汤汤，风平浪静。
可我小时候听人讲故事，上古之时，有孽龙为祸，引黄河之水倒灌洛阳，生灵涂炭。”
平康坊人口买卖失踪，事关龙族？
叶浩然眸光清凝。
“我亦听闻此事，后来禹皇治水，开龙门，通三川，乃定天下。”
顾盼盼轻声道：“盼盼小时候听闻此事，却一直不知道那孽龙为何为祸，公子博学多才，想必知晓。”
叶浩然轻轻点头，目光越发肃然。
“龙族不满舜帝人祭之礼过少，所以兴乱。”
顾盼盼深深凝视着叶浩然。
“人牲祭祀龙族之法，自古有之。虽早以废除，但亦有残留。
盼盼在平康坊中，有闻姐妹被赎身嫁龙王求雨之事。”
平康坊一案能让不良帅上心，很显然不是小事，但是叶浩然依然被震惊的不轻。
废除人祭之后，大周朝祭祀龙族，早以换成岁贡，由官府统一负责。
私下以人牲祭祀龙族，这是养龙之法。
而且失踪人口数量还十分惊人。
叶浩然庆幸沐红缨足够谨慎，让自己小心翼翼接近顾盼盼，寻找机会独处。
在这个别人说你家有龙气都可以抄家的时代，用人牲之法养龙，这已经形同谋逆，足够株连九族了。
这个幕后黑手在天子脚下养龙，肯定权势惊人。
这要是有一点风吹草动，盼盼妹子肯定是死无全尸。
“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顾盼盼脸色虚弱苍白。
“无意间在坊间听到一位姐姐与人说过，第二天，她们就被赎身出坊，从此再也没人见过。”
“你知道她们的名字吗？”
顾盼盼摇头。
“我不认识，也不敢问，不敢查，更不敢说出来。”
“你做的很对。”
叶浩然觉得顾盼盼的可信度很高。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些事，分圈内圈外，就像公司财务经常离职。
顾盼盼说完，神色宛如解脱一般，疲软在地。
“自从盼盼知道这件事来，未曾有一日安稳。今日盼盼将所知之事尽数说出，望公子莫因盼盼卑贱，而不信我。”
一个弱女子藏着随时惹来杀生之祸的谋逆大阴谋，心理压力确实大。
叶浩然轻轻伸手扶住她的身子。
船太晃了。
“我说过，德无贫贱老幼之别。盼盼风骨如梅，未曾零落，芳香如故，谈何卑贱。”
两人此刻近在咫尺，顾盼盼情难自禁，微微低眸，靠在叶浩然肩头，在他耳边轻语。
声音如诉如泣。
“公子之言，公子之词。盼盼此生，皆会铭记在心。盼盼今日直言此事，便是以生死相许。
只希望此事，能够助公子将来平步青云。也不负公子今日为盼盼作词，唤一声故人。”
妹子，你这么主动真的好吗？
算了……人家赌上性命，选择相信自己，为大周传递重要情报。
自己这个大周忠臣奖励一下也是应该。
而且……船实在太晃了。
不稳定一下，蹭来蹭去，影响更不好。
叶浩然伸手环住她的腰身，轻轻安抚她的背脊。
抱就抱了。
不要让婉儿知道就好了。
都是为了大周朝。
“盼盼莫慌，今日之事无外人知晓，你回去以后一切如常，不要让人发觉异常。往后，我自会想办法护你周全。”
怀中顾盼盼沉默良久，将叶浩然搂的更紧，脉脉而语。
“公子，平康坊的姑娘没有将来，不要和我承诺将来之事。
此间相拥，盼盼此心，便以周全。”
……
船头展林儿武功高强，自然将这些话都听了进去，震惊之后，暗暗心想。
此事事关重大，叶待诏一心为国，实乃忠臣。
此间只有三人。
我也须暗中向昭容禀告，详细说明此事经过才行，为他作证。
这样一来，就算将来事情真实情况，与顾盼盼所说有所出入。
也可让叶待诏免受不白之冤。
这都是为了我大周朝。
红尘女子尚有忧国之心，我展林儿……
亦忠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