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大司主亲临,我看一眼就走
黄昏时分,朝风城五山十二河云遮雾绕,笼罩在蒙蒙烟雨中。远山积雪消融,雪水顺山而下,汇聚河流之中。
蜿蜒数百里的锦花河面,近日来难得破冰,一艘艘茶艇飘在水面,细雨洒落乌篷,船上隐约传来热闹爽朗的笑声:
“前辈,蜃魔秘境里头真有蜃魔?那可是上古大魔,真的存在啊?”
“你这话说得…蜃魔秘境里有蛊神才奇怪吧?”
“前辈莫怪,实在是相思饼里无相思、夫人粥里无夫人…晚辈这才疑惑……蜃魔秘境里头,居然真有蜃魔?”
“蜃魔秘境不仅有蜃魔,祂还复活了…否则时间流速怎会出现问题?”
“啊?活了?”
“若非出现两个英雄好汉,所有人都得陪葬,这事儿说起来,我至今心有余悸……”
……
宽敞整洁的船舱之中,设立着二十来张桌子,两个雅间儿,大都是江湖侠客在此闲谈,偶有文人墨客对雨抒情。
陆斩坐在靠窗的位置,身着黑袍,头戴斗笠,刚毅面容上有个长长的刀疤,一副行走江湖的普通侠客模样。
涂山世玉缩在旁边熟睡,九尾化作一尾,瞧着便是平平无奇的狐狸。
桌前放着一盘牛肉跟花生米,陆斩端着酒杯默默饮酒,边倾听着周遭谈话。
他避开孔雀山、重创姬梦璃后,便马不停蹄赶回朝风城。
他在秘境待了大半月,外界却已过去六七个月。朝风城风凄雨寒,客栈人去楼空,姜姜跟月月不见踪迹。
陆斩便易容改扮,就近来到锦花河茶艇,准备听听江湖上的消息,了解一下朝风城近况。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朝风城河多,茶艇也逐渐成了特色,相较于茶楼,此处更受江湖人士喜爱。
陆斩慢条斯理吃着花生米,耳朵微微耸动,便听到隔壁传来两道对话声:
“没想到秘境如此凶险,若非有青丘帝姬跟那青年对抗蜃魔,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我听说蜃魔秘境是章然大儒打开,百姓才遭此劫难,此言当真?”
“当然是真事儿,圣女亲口说的。平时看着章大儒德高望重,没想到竟如此道貌岸然…秘境打开后,数万百姓皆陷入梦境,死伤无数…若非合欢派出手,恐怕死伤更多…”
“说起来杀死蜃魔的那青年,真是少年豪杰…遗憾不知道对方是何身份,否则定登门拜师……”
“……”
陆斩拿着筷子的手微微停顿,抬眼看了那边一眼,眼神儿有几分惊讶。
如他所料,秘境打开后,朝风城确实受到影响,被秘境威力笼罩,百姓陷入沉睡。南疆王族也确实出手拯救,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可合欢派竟然也出手了?
邪魔外道准备走洗白路线了?
不等陆斩细想,便听到那边再次传来声音:
“两位仁兄所言是真是假?合欢派臭名昭著,被修仙界唾弃多年。据说那里头全都是妖女,妖女会出手帮着百姓?”
“千真万确,我骗你这個做什么?听说跟合欢派新任圣女有关,那圣女似乎是个好的,当朝风城出事后,合欢派圣女派了数千弟子施法救治……”
“这么说,合欢派还救百姓于水火了?那章然呢?”
“合欢派确实帮了不少忙……至于章然,在秘境就被人杀了,听说出手者是名老道士,跟咱们圣女殿下还有些渊源…”
“我听说这次朝风城事件,是咱们庸王殿下一力解决,说起来,庸王殿下也是王族直系血脉……”
……
陆斩端着杯子,属实有些意外。
早就听说合欢派圣女归位,倒没想到这圣女有点意思,甚至出手帮助百姓,挽回合欢派风评。
陆斩慢饮清酒,倒也没放在心里,而是琢磨起南疆王族。
庸王乃是王族直系,据说当年他有望当南疆王,可最终还是棋差一招。后面南疆王继位,重用这位兄弟。
此人算是南疆重臣,在南疆圣女没上位前,庸王很得民心。
陆斩若有所思,想到柳惠阳调查蛊虫异动一事,柳惠阳曾说蛊虫异动跟王族有关,王族内部有人想作乱夺权。
不管夺权者是谁,南疆权柄集中在南疆王跟圣女身上,而南疆王自数百年前便浑噩懒散,那么如今真正的权柄,便是握在姬梦璃手中。
如今姬梦璃肉身被他打碎,想要重塑需要时间。
肉身完全崩碎跟断掉一截不同,若只是断掉一截,便犹如有根之木,一念间便可滴血重生。
如今姬梦璃算是被“连根拔起”,就算想血肉重生重塑肉身,没有墨玉麒麟花这等仙葩加成,估摸需要两个月时间,才能真正完成血肉重生。
除非姬梦璃还有其他至宝——
但不管什么至宝,也至少需要半个月时间——
而这段时间,便是王族夺权的最好时机。
陆斩若有所思,决定尽快赶往南疆都城,朝风城或许并没有神石存在,封魔墟的线索彻底断了,只能顺势去王都凑凑热闹,也许会有新的发现。
神石神秘莫测,难以追寻,全看气运,无法强求,只能跟着大势而行。
“啪嗒——”
陆斩了解朝风城现状后,将酒杯放在桌上,刚欲起身离去,面前却清风闪过,一道黑影坐在了桌子右侧。
黑影身披蓑衣,头戴蓑帽,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满是胡茬的下巴。
陆斩看出对方为他而来,心底警惕,面上却不动声色:“阁下有何见教?”
“恩公,是我。”蓑衣身影赫然是魏延,魏延低着头,声音有几分沙哑:“恩公易容确实鬼神难辨,可气息仍在。”
“……”
陆斩知道魏延拥有“狗鼻子”,能依靠气息辨别对方身份,他把玩着酒杯,并没有继续打太极,而是问道:
“魏先生所为何事?”
魏延看了看左右,并未开口,而是选择神识传音:
“恩公这样不是办法,就算你易容得再好,孔雀山的人也能找到你。”
陆斩动作微顿,挑眉问道:“此话怎讲?”
魏延本就是为陆斩而来,他并未含糊其词,直截了当道:
“就算你抹去五彩神翎的神识,切断五彩神翎跟孔雀山的联系,可仍旧掩盖不住神翎气息。神翎自上古传承,孔雀山的人对神翎气韵了如指掌。”
“……”
陆斩还有不少大事要做,不想跟孔雀山的人缠斗,他猜出魏延来意,便顺势问道:
“魏先生有何高见?”
“我可以帮你。”
“哦?”
“恩公请跟我来,我可以抹去五彩神翎的气韵,此乃我的天赋神通,想来能帮到恩公。”
魏延说完,便起身离开,茶艇里江湖侠客很多,没人注意魏延的来去。
陆斩微微思索,将酒杯放下,抱起涂山世玉离开茶艇,朝着魏延离开的方向而去。
……
“恩公请将五彩神翎拿出来。”
万丈悬崖之巅,魏延屹立绝壁,抱拳说道。
陆斩神识铺展,确定周围无其他人后,五彩神翎才显露而出。神翎漂浮半空,犹如灿烂云霞,染了半边天空。
陆斩问道:“你不怕孔雀山的人找你麻烦?”
魏延笑了笑,掏出酒葫芦灌了口:“心愿已了,做完这件事,我准备前往中土,孔雀山的手还没有那么长。”
“那便有劳了。”
陆斩听出言外之意,魏延无非是在离开南疆之前,将他的恩情报了,以后再无牵绊,方能念头通达,随性快哉。
五彩神翎瑞彩千条,散发蒙蒙光辉。
魏延神色严肃,双目射出神光,神光带着神秘莫测的奥义,冲进五彩神翎,扫杀神翎气息。
仅仅是片刻间,神翎似乎便变了些气韵,虽然依旧神圣,却跟最初神韵不同。
陆斩收回神翎,细细感悟片刻,赞道:
“魏先生神通果真奥妙,此物气息与之前截然不同。”
魏延面露汗颜:“恩公说笑了,当初领悟功法时,我本是想领悟绝世剑法,没想到剑法跟我无缘,倒是悟出寻炁之法…看似玄妙,实则没有大用。”
“……”
“魏先生谦虚了。”陆斩笑了笑,魏延算是剑客,又不是盗圣,对其而言,此门神通确实差强人意。
魏延摆摆手,凝望着远处山峦,道:
“天狗现,南疆乱…蜃魔秘境只是开始,南疆要彻底乱起来了,虽不知恩公为何来此,但身处漩涡之中,定要小心。”
陆斩点头:“自然。”
“既然如此,恩公告辞,若是有缘,他日中原再见。”
魏延此行,为的便是了却江湖恩怨。他报了秘境相助之恩,此后天高海阔,再无牵绊。如今事情已了,自当归去。
陆斩双手抱拳,回了个江湖礼仪:“是我要多谢魏先生才对。”
魏延拜了拜,心底一派轻松自在,他招出巨阙,御剑而去。
“唰!”
陆斩神念微动,五彩神翎便融于体中。到了现在,神翎才真正成了他的法宝,孔雀山再无法根据神翎追踪他的位置。
当然…若是近距离碰到,约莫还是能认出来他。
真炁波动无法作假,就像龙素一眼就能看出,他是杀死老蛟的凶手一般。
陆斩并不担心此事,他目前避开孔雀山,只是没时间跟他们缠斗。
等到腾出手来,自然要挨个收拾。
所谓的绛月神草,陆斩还是很有兴趣的,眼下还是先回之前住过的客栈。
离开秘境后,他用魂碗和传音铃铛传过消息,并未得到姜姜她们的回复。
既然暂时无法取得联系,陆斩决定回客栈等候一晚。
姜凝霜等人虽然没在客栈,但应该未曾离开南疆,就算传信法器出现了问题,听到蜃魔秘境打开的消息,也定会前来会合。
……
——
夜晚,青鸾行宫。
行宫戒备森严,王族禁卫跟朝风城守备军,全都守在行宫周围,将行宫围得水泄不通,可谓严防死守。
除此之外,在行宫四角挂着几盏明灯,乍一看犹如灯笼,实则是南疆王族至宝。四盏宝灯将行宫笼罩,守护行宫安全。
行宫后殿,某座密室里。
密室中间矗立着一座幽绿色祭坛,祭坛约莫一人多高,周围已生出青铜锈,散发着古朴神秘气息。
祭坛周围悬挂二十八片护甲,护住祭坛中心的一簇幽火。
两名侍女守护在祭坛旁边,等待那簇幽火的吩咐。
“圣女,已按照圣女命令,将行宫布防完毕。”青衣侍女望着那簇幽火,恭敬出声。
祭坛幽火微微摇曳,姬梦璃嗓音虚弱萎靡:“让十二萨满在外护法,我未恢复身躯之前,绝不能让人打搅。并且,此消息要严格保密,绝不能被外界知晓。”
姬梦璃元神虚弱,若非有上苍之手相助,她怕已经死在陆斩手中。
那个狗东西着实心狠手辣,她连开口谈判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对方瞬间捏碎肉身。她怕陆斩再来报复,这才让人守住行宫。
青衣侍女微微颔首:
“圣女放心,此乃青鸾行宫,乃王族之地,就算有天大胆子,也不会有人敢闯青鸾行宫。”
“圣女请安心养伤,奴婢会极力追查凶手,对方敢伤王族,需抄家灭族以儆效尤,才不辱没王族威严。”
“……”
姬梦璃神识之火微弱轻颤,逐渐化作人形幽焰,她皱眉轻斥:
“这件事等我恢复再说,伱们绝不能擅自动手,只需守好青鸾行宫!若有差错,我要你们所有人陪葬!”
青衣侍女被姬梦璃戾气吓到,忙地跪倒在地:“圣女息怒,奴婢遵命。”
姬梦璃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奴,她调动禁军、又布置这么多法宝守护在此,为的便是避免陆斩来找麻烦,这群贱奴居然还想主动找陆斩麻烦。
活腻歪了?
贱奴活腻歪不要紧,她姬梦璃还不想死。眼下朝中庸王试图夺权,她必须赶紧恢复才行。
思至此,姬梦璃又警告道:“重新凝聚肉身,不容一丝一毫的差错。近日王叔不太安分,你们一定要小心防范。”
“……”
青衣侍女知道事情严重性,可又觉得圣女风声鹤唳。
青鸾行宫乃是王族重地,有高手坐镇,再加上如此多的秘宝守护,就算无为境大能都无法靠近此地,圣女为何如此担心?
哪怕庸王有心浑水摸鱼,也绝不敢如此冒险吧?
而且…最近圣女脾气,未免太过暴躁了。
两位侍女心有疑惑,却不敢反驳,忙道:“奴婢以性命担保,绝不会出现任何差错!”
“退下!”
“奴婢告退,圣女安心养伤。”
沉闷的声音响起,密室大门重新关闭,周遭逐渐安静下来。
姬梦璃平心静气,神识之火盘坐在祭坛之中。
此祭坛名为天地炉,传闻是天生地养的宝物,能帮助修者重塑肉身。
有此至宝加成,再加上诸多天地灵粹滋养,姬梦璃估计,约莫大半个月,她的肉身便能彻底恢复。
背靠王族真好……
姬梦璃幽幽感叹,难怪世人皆想站在权力巅峰,仅仅是王族的这些法宝,便是可遇不可求的物件。
现在想想,当初在黑水宗过的是什么穷日子?
“唉——”
姬梦璃调动真炁,将天材地宝汇聚祭坛之中,开始滋养神识。
半个月对修者而言,乃是弹指瞬间,可半个月也同样能做许多事情,她必须分秒必争。
……
苍穹漆深如墨,滂沱雨幕倾盆而下,将青鸾行宫冲刷得干净透亮。
在青鸾行宫上方,一团厚重黑云,从远方随风而来。
“嗯?”
厚重黑云之上,站着道紫衣幽影。幽影悄无声息立在青鸾行宫上空,周身笼罩光晕,遮住真实容貌,但根据身形,依稀辨认是名女子。
幽影正在架云赶路,此时只是路过青鸾行宫。当看到行宫周遭悬挂的法宝时,那道幽影微微挑眉,停下了脚步,目光看向下方的巍峨行宫。
“防御法宝、十二萨满、禁军、守备军…啧,有点意思……”
如此阵仗,说明行宫里面出了大问题。
幽影凤眸眯起,既然有些好奇,她略作思索,化作一缕清风,朝着青鸾行宫而去。
这么大的阵势,难不成南疆王要嗝屁了?
幽影心底好奇,身姿犹如清风,如影似幻消失在倾盆雨夜中。
那些防御至宝,在她面前像是失去作用,她悄无声息地穿破防御屏障,避开王族高手的神识铺展,犹如无人之境般,来到了青鸾行宫后殿。
“……”
行宫后殿,守备森严。
十二萨满端坐院落之中,手中各拿着法器,警惕地守在周围。
一股微弱的神识波动,从后殿深处传来,神识微弱如风中残烛,像是随时都要熄灭一般。
“难道南疆王那老登真要嗝屁了……”
幽影眉飞色舞,十二萨满乃是南疆的十二国师,非重事不会出山。
幽影莲步轻移,身影化作虚无,穿过十二萨满的守护,轻而易举进入后殿的密室之中。
密室宽敞阴沉,中间摆着一座祭坛,赫然是大名鼎鼎的天地炉。在天地炉周围,摆满天地灵粹。灵粹精华被提炼而出,源源不断朝着天地炉涌去。
在天地炉的上方,有枚金灿灿的手掌,静静地将天地炉笼罩其中。
幽影悄无声息藏在暗处,妩媚又不失霸气的凤眸眯了眯,心底有几分失望。
没想到不是南疆王那个老登,而是姬梦璃,南疆的冒牌圣女。
虽不知姬梦璃经历了什么,可对方显然肉身被毁,正借助天地炉重塑肉身。
“啧…既然在重塑肉身,青鸾行宫居然不加强戒备,防御如此松懈,是真不怕死……”
幽影在心底感叹,眸光落在上苍之手上。可惜她的剑不在身边,否则她一剑劈下,就算上苍之手也要支离破碎。
不过就算无法斩碎上苍之手,也不能白来一趟。
幽影不想将事情闹大,又不想如此离开。她略微思索,唇角勾起妩媚笑意。就算对方有天地炉跟上苍之手,也只是能护住元神不灭,但要是想动动手脚,那还是不难的。
思至此,幽影指尖掠过一抹紫色烈焰,烈焰如轻烟弥漫,冲进天地炉之中,悄无声息地消融。
“无趣……”
做完这一切,幽影叹了口气,身影自密室消失,转瞬便出现在数十里外的山中竹林中。
南疆竹子品种迥异,个个高大挺拔,滂沱雨幕洒落竹林,砸的枝叶摇摇曳曳,颇为清幽萧索。
幽影刚刚来到此处,竹林深处便走来一位女人。
女人身着黑衣,面容算得上清秀,行走间真炁流转,隔绝滂沱雨丝。她的气息十分轻盈,如鬼魅般悄无声息。
“不是跟你说了,陆斩一切安然无恙,你为何还没离开南疆?”黑衣女人刚刚走到近前,便皱眉问道,显然对眼前幽影格外不爽。
“呵呵……”
幽影轻笑出声,声音成熟妩媚,像是玉石相撞,清脆中带着几分霸气。她轻笑间微微拂袖,周身光晕尽数散去,露出真容。
赫然是名女子——
幽影容颜妍丽,国色天香,堪称绝艳。她身姿高挑,胸似满月臀似蜜桃,身着紫色长裙,束腰勾勒出纤细腰肢,裙摆宽大如石榴花,边缘却开着叉,一双裹着黑丝长袜的美腿若隐若现,裙摆如缀星光。
女子气质高贵,神态却颇为懒散,她凝视着黑衣女子,懒懒道:
“大壮,你现在脾气越来越差了,是不是阴阳失调?要不我出钱给你找个男人吧?滋润滋润就好了。”
“魏晋瑶!跟你说了多少次,别叫我大壮?”
“……”
竹林摇曳生姿,暗淡天光隐约照出两人轮廓,显然是大司主跟盗圣。
盗圣喊完这嗓子后,又怕别人听到,她看了看左右,又压低声音,道:
“阿瑶!你身份特殊,本就是偷偷摸摸来南疆,若是被南疆王族发现,指不定觉得中原想跟南疆开战,到时真打起来,难免生灵涂炭,你赶紧走吧。”
六个月前,陆斩进入蜃魔秘境,自此杳无音讯。
盗圣跟姜凝霜初时不觉有异,在秘境里待大半月乃是常事。可后来过去两个月,陆斩仍旧没有半点消息,进入蜃魔秘境的修者,全都如消失一般。
她们怀疑陆斩迷失在秘境,费尽心思查找三月,却始终找不到蜃魔秘境踪迹,蜃魔秘境就好似凭空消失。
盗圣不得不将此消息传给汴京,希望能得到上头指示。
结果大司主便亲自来到了南疆,准备亲自查找。
可眼下消失六月的蜃魔秘境重新出现,里面的修者皆重现世间。
盗圣收到了来自陆斩的消息,她第一时间告诉闺蜜,希望闺蜜赶紧离开南疆,免得引起外交问题。
谁料大司主非但没有离开,甚至约她在此相见。
思至此,盗圣继续道:
“你就不该来南疆,修者迷失在秘境,并非罕见之事。比如黑风毅,被困在秘境整整一甲子,陆斩更不会有事…”
大司主负手而立,往日玩世不恭的神态,此时略显寂寥,嗓音里带着几分清贵:
“我不能让陆斩迷失秘境一甲子,他跟黑风毅不同。黑风毅爱死不死,陆斩却不能死。不过,他现在出来是好事,免得我耗费精力。”
说到这里,大司主略微停顿,看着盗圣半晌,才狐疑道:
“大壮,你的态度很奇怪。我亲自来南疆有何不可?就算我身份特殊,可谁说身份特殊的人不能来南疆玩玩?哪怕南疆王发现我,又能如何?本宫郊游,有何不可?再者,他们南疆本身就臣服大周。”
“……”
盗圣看着自家闺蜜理直气壮的模样,有些无语:
“不是…阿瑶,你什么样子,你心底没数吗?”
虽说南疆臣服大周,但毕竟是两个制度。若是大周其他达官贵人,来南疆“游玩”,倒也不算什么大事,无伤大雅。
可魏晋瑶就是行走的“毁灭者”,她是大周的“重武器”,她来到南疆,南疆王族能有安全感才怪,指不定就会引起公愤。
现在南疆王族正明争暗斗,若真是引起公愤,就怕有人顺水推舟,再次爆发战争。这事听着夸张,但真有可能发生。
盗圣对政事不太了解,但了解自己闺蜜。此时也是做最坏的打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
大司主不爱听这话,她皱起眉头:“你这是什么话?就好像我是无恶不作的恶霸似的。更何况,两国邦交没有如此脆弱,我孤身前来,未带军队,只是踏青。”
?
您不是恶霸吗?
盗圣觉得闺蜜对自己定位不够准确,只能干笑两声:
“我确实不懂政事,但我知道,你就是不该来南疆。你的出现会让南疆王族没有安全感,从而引发连锁反应。你赶紧走吧,把金子留下就行。”
大司主知道盗圣好意,也没继续争执,她此行前来便是为了陆斩,如今陆斩没事,她自然也该回去,只是难得出来,难免想多玩几天,眼下便道:
“我还没亲眼看到陆斩是否安然无恙,我去瞧他一眼。”
盗圣本想再劝说两句,可转念想想,这事儿有点不对劲,不由狐疑:
“阿瑶,你好像对陆斩格外关心,超出对下属的正常关心,你该不会是真的铁树开花……吧?”
大司主面不改色:“他是岚岚未来夫婿,岚岚相当于我女儿,她现在闭关,我自然要帮她来瞧瞧。更何况,来都来了,看一眼怎么了?”
“是这样吗?只是把陆斩当作小辈?”
“当小辈跟当同辈有区别吗?他为了本宫来到南疆,碰到的危险也都是为了本宫,本宫有点心疼,来瞧瞧又怎么了?就算本宫真对他有想法,招他侍寝又怎么了?大壮这跟你有关系吗?”
“……”
盗圣被堵得哑口无言,主要是魏晋瑶太厚颜无耻,开始还稍微解释解释,用徒弟当幌子,后面连掩饰都懒得了,甚至直接说侍寝?
您还真好意思!
盗圣了解自家闺蜜,知道她是真干的出来,但还是被震了震:
“阿瑶,你…你还真想老牛吃嫩草啊?”
大司主懒懒地看了她一眼:“谁家牛放着鲜嫩的草不吃,非要去吃老草?”
“……”
盗圣想了想也是,有新鲜可口的摆在眼前,谁会选择又老又丑的?
但话是这么说,事儿却不对。
盗圣憋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反驳闺蜜,半晌才道:
“你真是骚得没边,不怕被人诟病,我才懒得管你。对了,按照你的速度,早该到达这里,刚刚为何慢了一会?”
大司主眯了眯眼睛,也就是盗圣敢说这话,但凡换作其他人,九个脑袋都不够砍的,她没有继续纠结陆斩的事情,而是聊起青鸾行宫:
“刚刚路过青鸾行宫,耽搁了一会。”
“!”
盗圣瞳孔骤然收缩:“青鸾行宫?你干啥了?没放火吧?”
大司主如火红唇微微勾起,懒洋洋道:
“我是那种人吗?怎会放火?就是路过而已,看到似乎很热闹,便下去看了看。恰好看到南疆圣女正在重塑肉身,我觉得无聊,就稍微给她加了点料,一年内,她别想重塑肉身了。”
“可惜我没带武器,若是镇世神剑在手,何须如此麻烦,直接一剑劈了。”
“?!”
盗圣就知道闺蜜干不了好事,她咬牙道:
“圣女重塑肉身?如此重要的事情,行宫没做防御吗?!”
大司主义正词严:“我怎么知道?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知道做好防御,我轻轻松松就进去了。”
“………”
盗圣咧了咧嘴,仔细想想也是,按照魏晋瑶现在的实力,去哪都是如入无人之境。
除非来了帝宿镇压她,但帝宿全都飞升了。
不过南疆圣女也不是好东西,蜃魔秘境的这段时间,盗圣早就查明,眼下的南疆圣女就是姬梦璃,被如此整治,也是好事。
“罢了…不说这个。”盗圣无奈道:“你非要去看陆斩?”
大司主迈步前行,嗓音有几分缥缈:“我远远地看他一眼就走,你也不用告诉他我来过。”
“?这又是为何?”
“不想他恃宠而骄。”
“?来都来了,你还造作起来了?”
“你懂个什么?”
“是是是…我不懂…但姜凝霜已经过去了,他们半年未见,不知道在干啥…我们现在去,可能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就远远地看两眼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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