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因立刻“扑通”一声,直直地跪倒在地上,“啪啪”两下,左、右手在脸上用力地扇了两记耳光。
待他两边脸均高高肿起红掌印,他才惶恐地作揖:“小民莫因,参见仙使。之前是小民不懂事,冒犯了仙使的人,还请仙使降罪!”
请罪完毕,他又在地板上重重地叩头,叩得砰砰响,额头很快就红了。
座位上的徐清远便朝王平珏作揖:“仙使大人,您切莫因为本官的面子,就轻饶了他。该怎么罚,就怎么罚!”
是吗?
你若真不想说情,何必说这句话?
何况,你这个随从莫因还主动在我面前自扇了耳光和磕头。
那耳光扇得,那头磕得,本使都替他疼。
王平珏心里透亮。
徐清远毕竟是主动带了此人登门来道歉,给足了自己面子,那么,不是什么大事,自己也应该给这位城主一个面子。
王平珏略一思索,徐徐发话:“也罢,莫因,念你并未为难彭大,又来主动赔礼,本使便只罚你,三日内,亲手抄写基础道经一百遍。你可认?”
莫因一怔,随后大喜望外,诚惶诚恐地谢过:“小民认罚,小民认罚!”
王平珏眉头舒展:“好,三日后,你把抄写好的道经送来,本使会一一验视,若无错漏,此事便算揭过!起来吧!”
莫因忙从地上爬起,老实地和林成分立而站。
徐清远的眼中也多了一丝笑意,又正容地警告他:“莫因,此次是王仙使心有仁慈,高抬贵手,放你一马,只略作轻惩,你务必谨记此次的错误,好好抄经,不得有误。此外,本官还要再罚你一个月的俸禄,去补给那位船家!”
“是!”莫因老实地迅速抱拳:“属下认罚。”
徐清远这才放缓脸色,再指着另一个捧着大红盘子的随从,歉然地看向王平珏:“仙使,此次也是本官管教不严,才让属下冒犯了仙使。这是一点赔礼,请您笑纳。”
那名随从便上前一步,单手掀开红盘上盖的绸布,现出一套莹润的玉质茶壶和玉杯。
玉质不俗,且有些微的灵气,是红尘中顶顶值钱的灵玉。
王平珏目光一亮,而后轻笑起来:“徐城主客气了。既然徐城主有如此诚意……林成,来,收好。”
一直拿眼瞥着的林成顿时欣喜地上前,从那随从手中接过红盘。
徐清远也微松了口气,而后便问:“素闻仙使这些日子常在城外河中荡舟,不知有何收获?”
王平珏心里一转,含笑点头:“城外水景,清秀而浩瀚,着实令人忘忧!还要多谢徐大人的悉心治理。”
徐清远老眼微亮,颇为自得地抚须而笑:“仙使谬赞了。此非本官一人之功,实乃历任仙使之力,本官只是从旁协助而已。”
停了一停,他又目光一凝,关切地提醒:“不过,仙使若仅是想访景,最好是去北方的双峰城,勿要往南方的百容城走太近。”
难道这位徐城主来访,赔礼是次要,主要目的是因为我前几日往百容城的水道多行了十几里?
王平珏心里一动,笑了起来:“本使曾听过渔民们说,百容城的河道也挺美,只是有一段非必经的水道有些神秘。”
这是彭大说的,但王平珏再细问时,他又说不太清楚了,反正官家不让去。
王平珏也就懒得细问。
徐清远的一双老眼顿时精光一闪,缓缓地道:“仙使既然听说,本官就直言了。百容城外有一段分支的河道,因为地势险,可能亦有恶妖,不少前去打渔的渔民们都失踪了。百容城的几任监察仙使曾前去察探,但回来后便绝口不提,只是让附近的人家休要再去那里。”
他说到这里,再看了看堂下听候吩咐的林成,而后有意地道:“邓仙使以往亦曾去过,但回来后亦未提过。”
王平珏随着徐清远的目光,看向林成。
这位随吏此刻低眉垂眼,仿佛没有听到这话。
王平珏目光一转,再追问皱起眉头的徐清远:“那本宗可曾派其他修士去看过?”
“有是有,但只说,纯是地势险,无恶妖。”徐清远无奈地道:“而且百容城毕竟不归我们洞陵城管,所以,纵使本官有心打探一二,也不好过于插手。”
所以,你就来暗示我了?
邓月之前交接时,可没有提及过那里。
王平珏心思一转,很快轻笑起来:“城主的顾忌,本使明白。如非必要,本使也不去那里。”
邓月仙使都打不过,王平珏不认为现在的自己就一定能打得过。
既然对方不来犯洞陵城,那自己就乖乖地闷声提升灵根。
徐清远的老眼中多了一抹异色,而后便笑着赞道:“如此,甚好!”
他再又端起犹有余温的灵茶,好生啜了几口之后,和王平珏客气地闲聊几句,而后主动告辞。
王平珏起身,让陈乾代为将徐清远一行人送走。
而后,他站在院子里出神地想了一阵,转过头来,盯着身旁一直没有出声的林成:“徐城主说的那片水域,邓前辈真去探过?”
林成立刻单膝跪在王平珏面前,抱拳苦笑:“启禀仙使,属下并非有意隐瞒,实在是……实在是邓仙使自己不想上报!”
王平珏面沉如水:“为何?!”
林成苦笑:“邓仙使之前,确实是去过那里,还与一头有些道行的黑鱼单独会过一场。”
“属下当时修为低微,帮不上忙。只知道邓仙使与它战了很久,颇为狼狈,回来之后,便道,不确定是否是那条黑鱼令渔民们失踪,但它的实力强横,吾等非必要,休要去惹它。”
停了一停,林成小心翼翼地看着王平珏,又补充:“好在那片水域是在百容城的范围内,无任何灵脉,不怕它提升修为。且我洞陵城一直无事,其他修士均未有甚发现,故邓仙使也就决定,暂不上报。”
暂不上报?
林成应该不敢在自己面前说谎。
王平珏心里琢磨一阵,挥手:“也罢,既然邓前辈决定不上报,本使也暂时不上报。你且起来,去拣些灵茶,稍后派人送去城主府!”
“是!”林成松了口气,笑着应下。
等他离开,王平珏再在临客台里来回走了两遍,迅速理清了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