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罗山,人皇御刀,乃海神界刀器万里归一的正统之地。”
花家主的眉梢噙着喜色,“殿下,你刀法过人,若是接受此贴,便算是成了正统的刀客。”
话虽是如此说着,花满山想到星罗山时不时搞出来的不正经之事,便有些心虚。
山是好山,也算正统,就是名声很一般。
“万剑山秘境开启邀请函,星罗山御刀贴。”
楚月半眯起眼睛,而后双指接过了星罗山的帖子。
星罗山定是察觉到了她的刀法天赋,便想着招揽此道人才,便是想要压过万剑山一头。
而星罗山已经这么做了许多年,只是从来没压过。
犹记得,山主刀客当年背着九把交叉的刀,宛若初升的太阳般,怒喊:莫欺少年穷。
后来弥留之际,便咳着血说一句莫欺老年穷就咽气了。
星罗山不服气,天下刀客都不服气,凭什么剑士两袖清风有仙骨为侠之大者,他刀客蛮横却如屠狗辈。
“殿下,若能得星罗山相助,这云都王位就会越做越稳。”
花满山神色严肃地道:“以殿下之才之造诣,必会有一番建树的。”
“花叔。”
楚月长叹:“跟着我,让花家受委屈了。”
“总有扬眉吐气时,花某信殿下,人不会朝朝落魄多歧路。”
花满山微微一笑,把一个用绸缎织金的册子取出,递给了楚月,说完才躬身告退:“殿下闭关的这段时间里,云都变化全都记录在此册上,镇龙十二家底蕴浑厚如仰望之高山,难以捕捉到风声,只能粗略记录一二,希望能帮到殿下。”
“有劳了,花叔。”
花满山心甘情愿留在云都辅佐新王。
他在楚月的身上,仿佛能够看到自己那两个被世人尊之为战神的孩子。
他护不住自己的儿子,便希望能护着新王,让新王多一些平安。
踏出青云宫,沐浴骄阳光。
花满山闭上眼睛扬起脸,呼吸着秋的清新,风有些凉。
他想。
如若长子、次子还活在世上的话,定会和这新王是同道中人。
……
楚月把花满山的册子详细地看完,了然于心。
许是连日里的疲惫,让她在龙首案牍前休憩了一会儿。
从沉睡中醒来的小狐狸,一双有着粉嫩肉垫的爪子,便从床榻之上拖拽来了绒毯盖在楚月的身上,还站在案牍,扯了扯绒毯,就为了能够把楚月裹紧,不让一丝凉意入体。
而后,小狐狸把桌上的公务分门别类整理好。
当陆猛、云芸把新公务抱来的时候,还没敲开殿门,就见一只狐狸鬼鬼祟祟地打开了殿门,瞪了眼陆猛,用爪子放在嘴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便接过公务一溜烟进了殿内。
陆猛二人面面相觑,眨了眨眼。
透过半敞开的殿门,能看见尘灰在微光之中跃然翩跹。
那小狐狸竟两只抓着抱着羊毫笔,在批阅奏折,为楚月处理公务。
陆猛闭上眼睛揉了揉,再重新睁开,无比惊奇地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殿下的小狐狸成精了。
青云宫内是小狐狸忙前忙后还蹑手蹑脚的身影。
等他处理完了一切,便蜷缩在楚月的身侧,看着楚月休憩,一张柔软圆润脑壳便贴着楚月的脸庞,无比地安心。
……
一个时辰过去。
楚月醒来,便看到一只浑身毛发柔顺锃亮的狐狸,睡得格外安详。
“抱枕?”
小狐狸熟睡,闻声只下意识地靠向楚月,好离得更近一些。
楚月心里清楚,小狐狸留在海神不会很长的时间,他已是七杀天的夜尊,便和七杀天、洪荒上界息息相关,靠着界面压制的裂缝和小狐狸形态才能钻过来。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要承受界面压制的压力,因而,在他放轻松的时候,睡意就会来袭,如洪水猛兽般是挡不住的。
楚月揉了揉小狐狸的脑壳,低垂的眉眼最是温柔如水,浓密的睫翼之下,一双浅金色的眸子快要溢出光来。
她以神识聚成形,抱着小狐狸回到了元神空间,为小狐狸整理了下暖和绵软的床被。
朱雀两手环胸,闷哼了几声,很是不服那等偏爱。
小魔王打了个哈欠,趁着小狐狸沉睡,意有所指地提醒道:
“女人,莫要因情爱之事耽误你的雄心壮志,等你登上九重宝塔成这天下一等一的王,权势滔天万人之上,什么样的男人没有?”
轩辕修则在揪着破布哀嚎:“没写完的话本为何要卖出来,简直非人也!”
一侧的角落里,昏暗的,淡淡光中,龙骜穿着慕老夫人赠送的衣裳,面壁思过般呆滞了许久,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忧郁悲伤的气质。
楚月来到龙骜的身边——
“龙骜前辈,这辈子,就打算这么过了?”
“小孙,你为何如此豁达?”
龙骜沙哑地出声。
“人生孤独是常态,与人相处是章法,与自己相处是道法。”
楚月喟然一声叹:“孩童时,总是想着长大,但长大后,却要离开家远走他乡,总以为壮志凌云有一身的作为,但这天下之大何处都不缺蝼蚁,失路之人难越关山,他乡之客入目皆是。”
龙骜:“小孙,那是人生,本座过的是龙生,不一样。”
自从离开无间口,他便郁郁寡欢,沉闷多时,脑子里便是人族母亲离开自己的血腥一幕,他只恨自己年幼无知,未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多尽孝一些,反而胡作非为伤了人族母亲的心。
而在龙骜丧失斗志的时候,楚月能够感觉到,他的生机逐渐被暮气所取代,长此以往下去,龙骜便会成为一堆沙土般的灰烬消失于人世间。
龙骜从上古而来,若总是怀念过去,就会被从前的上古之气给割裂。
那感觉,就像是有千万双的手拉扯着龙骜把他拖拽回上古。
但上古荡然无存,何处是家?
故而,龙骜只会被拖拽到荒芜永暗的时间裂缝,被完完全全地磨灭掉!
“前辈——”
“我需要你。”
年轻一帝的声音仿佛很轻,又仿佛很沉重。
定格抑郁多时的龙骜,蓦地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