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滔天战意而来的星云宗上下之人,无不是在那一排排的神兽脊背怔愣住了。
云王殿下?
是……
他们所想的……那个云王吗?
星云宗人,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却说从九霄到平地之上的修行者们,被神兽的惊动声吸引。
一道道目光俱都看了过去。
为首的左天猛穿着精心锻造出的战甲。
旁侧伫立着一方墓碑。
墓碑底部还带着泥土,上方被左天猛用吉利喜庆的红色绸带绑了个蝶翼之结。
此外,墓碑的后方,还系有披风。
乍然看去,不知晓的,怕还以为墓碑成精了。
“宗主……?”
楚月垂眸看去,哭笑不得。
却见大长老一把年纪了,还跟葛兰花婆婆一起拽着横幅。
醒目的几个大字,让许予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便是:
护我天骄,正义不败。
日出东方,月与星云!
……
那一刹,楚月的耳根子难得滚烫发红。
一贯厚颜的她,竟觉得是万分的羞耻。
“咳,咳咳咳……”
四长老褚婴以拳抵唇,干咳了几声。
若是可以,他真不想承认自己是贵宗的长老。
“月……月啊……”
饶是左天猛这个一宗之主,陡然间陷入尴尬的氛围,亦是语无伦次了。
神兽载着他们而至。
左天猛等人这才发觉执法队的人还在。
一时都站不住了,不知摆出怎样的表情。
“界主大人,这位是左天猛宗主,来者,都是星云宗的师长或者同门。”
楚月自然说罢,悄然间给了个眼神,星云宗人方才从神兽的脊背走下,迈入这云霄之中的金銮殿。
大长老白发飘飘,颇为拘谨。
按理来说,星云宗饶是成了菩提之地的第一宗门,但与界天宫、云都等是万万不能相提并论的。
若非诸神之日,饶是普通圣宗,都难以见到眼前的这些尊贵之人。
“原是楚云王的师长和同门。”
界主稍稍点头,目光环视一圈,眼底含着温和的笑意,有着海纳百川般的浩瀚。
楚云王?
葛兰花心脏猛的一惊。
左天猛激动不已。
若说先前还不敢断定,如今闻言,都已清楚了然。
只是让星云宗的师长、同门,绞尽脑汁都想不明白的是,为何不久之前还要为叶楚月的生死存亡而担忧,这才一会儿,就成了云都之王。
骨武扫了眼漫天的神兽,掀着菲薄殷红的唇,戏谑地道:
“上古遗址试炼之时,城外的修行者若要进城,须得等到一日之后。”
骨武殿主原是想将这一把火烧到星云宗的身上去。
只是,她的话还没全部说完就已经被楚月给利落地打断了。
“放肆!”
楚月微抬下颌,冷喝出声。
嗓音凛冽透着不怒自威。
骨武殿主对上那古井无波的沉寂金眸,眉峰淡淡地蹙起。
下一刻,心底翻涌起如瀑的不痛快。
叶楚月一个云都新王,归墟之境,岂敢对她这坐稳江山之位的骨武殿主呵斥?
骨武殿主眸色如毒蛇般的阴冷。
“骨小姐身居殿主之位,岂敢以下犯上,指桑骂槐?”
楚月冷笑道:“今日试炼,得玉京仙门,是洪荒三界普天同庆之事,上界诸尊远道而来都是贵客,岂有你这般暗骂贵客的道理?”
骨武殿主听得此话,嘴角猛地抽搐了几下,头疼到太阳穴都在突突地跳动。
她恼怒地望着叶楚月。
还留在此地的上界之尊,眼神颇为茫然。
“沐府尊者,于本王有知遇之恩,本王定不允许你羞辱沐府!”
楚月盛怒。
沐府青年:“………”
骨武殿主咬牙切齿。
大炎城忙出来打了个圆场。
“楚云王所言甚是,普天同庆,洪荒共欢,多少年了,上古遗址头一回出现玉京仙门,远道而来的都是我大炎城贵客。”
炎枭疑惑地看向了父亲。
父亲不会不明白,叶楚月是个树大招风的人。
纵然不与之匹敌,亦要敬而远之。
他这爹自打承认了上古遗址是夏莎将军第一个发现的后,对叶楚月好的不行。
“二哥。”炎枭嗤笑,“爹莫不是被刺激的神志不清了?”
炎如墨沉吟不语,讷讷地望着血腥之地蓝雪姬的尸体。
“迟早引火烧身。”见二哥不理自己,炎枭便闷哼自语。
而这时,上古遗址的试炼,算是彻底的结束。
剩下的第五、第七两位队长,便带着各自的成员回到执法处复命。
“赵贤弟。”
沐府青年沐擎天看向了赵家少年,“稍后,一道同回吧。”
少年的神情平静如水,望着楚月的目光,充满了探究。
赵家……
当真要与这样的一个人为敌吗?
祖父说过,不要小觑这世上任何的一只蝼蚁,一粒种子。
说不定哪一天,就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赵家贤弟?”
“好。”
少年回过神来,扯出了一个笑容。
他在无人注意时,加深了精神之力,使自己的元神之音,响在了楚月的颅腔。
“叶姑娘,小心沐府,加强海神的界面压制。”
他留下了这么一番话,便不动声色地带着人,跟上了沐擎天。
沐擎天脚步微顿,元神泛起了一丝涟漪,捕捉锁定了少年的元神波动。
他笑容满面,目光深邃,状若不经意地问:“赵贤弟,方才可是在与人交流?”
“交流?”少年一脸茫然,“不知兄台何出此言?即将回程,我与我的侍者交代回府的事宜,还需要与兄台禀报吗?”
“那是不必。”沐擎天爽朗笑之,手掌拍在了少年的肩膀,“你看你,性格不如你家阿兄阿姐之豁达,我虽不是赵家之人,却和你阿兄阿姐交情匪浅,你身子骨弱是众所周知的事,对你关心,也是正常。”
少年因为体弱多病,性情在诸多的弟兄里,是最为敏感薄弱的一个。
“多谢擎天兄。”
沐擎天眼底浮现出了阴狠之色,旋即便已掩去。。
少年抿紧了唇瓣,用眼角余光扫了眼叶楚月。
他不知晓,今日所为,是否会酿成大错。
只是思考犹豫之际,甚至还未确定路该如何走,应当如何抉择,便就那么说了。
就当他要消失在这片上空的霎时,颅腔,涌入了温暖治愈的神农之力,犹若从天边尽头舀起的一杯圣水,且响起了女子清冽的声音:
“谢了,少年。”
“愿你康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