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一个时辰的路程,只被大家走出了两个时辰的效果。
当她们回到窝棚区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擦黑了。
此时临时食堂口,大家基本都吃完饭,各自散了。
外面的灶火旁,只有厨子还在烧着火,守在锅炉边。
见大家回来了,厨子连忙同大家打招呼道“锅里热着饭呢,大家快来吃饭吧。”
摘果子的时候还不觉得饿,赶山路的时候也不觉得饿,此刻看到火光与锅炉,加上厨子的这么一声招呼,大家只觉得肚子还真有些饥饿了起来。
当下大家的步子也不觉又快了一些。
到达厨子身边的时候,厨子眼尖,他自然一眼便看到了陈嫣带着的这群人身后正扛着一个麻布袋。
他好奇的问了一句“这麻布袋里装的什么啊?”
陈嫣还没来得及开口,一名小孩便欢欢喜喜的道了一句“是半袋子粟米。”
一听这话,厨子也是一喜,他立刻走到那麻布袋前道了一句“给我看看。”
妇人们对这厨子也没什么意见,大家相处的十分愉快,所以在厨子话音落下的时候,他们将那布袋子主动打开给厨子看。
厨子看着袋子里的粟米,脸上不禁露出了欢喜的笑容“这下好了,咱们又多了一袋子主食,倒是可以再撑几天了。”
听到厨子的话,陈嫣却是有些尴尬“这米并非所有人的共同所得,是咱们上山摘柿子的同胞们的劳动所得,咱们是不是也应该问过大家的意思再处置这一袋子大米呢?”
一听陈嫣这话,那厨子心中便也有了一些数“是啊,我怎么倒忘了这一茬。”
话音落下,厨子便也放下了手中的大米。
而陈嫣则转身对今日同去的姐妹们道了一句“这个米是大家的劳动所得,我也不想绑架诸位,所以我想问一问各位,这半袋子大米,你们是愿意充入粮仓,还是大家自己分上半袋。”
听到陈嫣这话,有片刻大家鸦雀无声,其实在抬回去的时候,大家都已经默认了这半袋粟米是要充入粮仓的。
所以当陈嫣提出这么一件事的时候,大家一时之间竟都不知说什么好。
最后还是一个妇人问了一句“一人分一些大米的话,我们还能吃大锅饭吗?”
听到妇人的问询,陈嫣点了点头道“只要还有,大家当然可以吃,不过如果下一次其他人去做工得了粮食那咱们也不能分了。”
听到陈嫣的话,大家顿时议论纷纷了起来。
陈嫣也没有打断大家的议论,她只由着大家讨论了一阵,讨论一段时间后,陈嫣方才看向大家道了一句“怎么样?大家讨论出什么结果了吗?”
大家看着陈嫣,一时间竟然都没有说话。
陈嫣也不急,她耐心的等待着大家的回应。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一个妇人站出来说话了。
“陈姑娘,这米是我们共同努力得来的,他们又没出什么力,我觉得这米就应该让我们平分了。”
此话一出,立刻就有其他的妇人附和道:“对,这米大家一起分了吧。”
“虽然大锅饭很重要,但是这米也是大家辛辛苦苦摘柿子得来的,不能白白充入粮仓。”
“充入粮仓是没错,但是这半袋米也吃不了多久,对大家来说也不算什么,不如分了算了。”
听到这一边倒的声音,陈嫣便也道了一句“好,既然大家要分,那我们就分给个人了,只是往后如果男人们获得粮食的时候,你们也不能要求人家充入粮仓。”
听到陈嫣这话,不想随后又有一群人道了一句“姑娘这粮食还是充入粮仓吧,我们本来就是为了大家不被饿死才去找食物的。”
有人开口这样说,随后也有一群人道“是啊,男人们今天做了一天的工,没人给他们工资,他们也做了,咱们今天去古月寺摘柿子了,没人去找食物,如果再不愿意分这袋米,那不就等于我们所有人都休息了一天吗?我想他们肯定不会服气。”
“对啊,咱们吃大锅饭不就是为了共同度过眼下的这个难关吗?如果大家还各有私心,那还不如各回各家得了。”
“是啊,姑娘你那时候将自己的粮食分给我们大家,也没说半句不是,咱们又怎么能做这种忘恩负义之人。”
倒没想到大家吵吵嚷嚷之下,竟是谁也不服谁。
看着眼前的景象,陈嫣都有些无奈了,虽然她也可以让大家少数服从多数,然而这种事,大家都看的很重,陈嫣也不想他们因此生了嫌隙,故而陈嫣便也示意众人先安静下来。
而等到大家都安静之后,陈嫣方才开口道了一句“好了,我刚才也听大家都说了各自的诉求,考虑到大家各有想法,我的意思是,你们愿意平分粟米的,我们可以按照百分比,给你们现在分一袋粟米,不过从今往后你们可不能平白享受其他人的粮食。愿意吃大锅饭的,咱们还继续吃大锅饭。这个你们没有意见吧。”
陈嫣这话落下,倒是没有人吭声了。
陈嫣见他们不说话了,便也继续道“大家不说话,那我就当大家同意了。”
说完这话,陈嫣只道了一句“既然大家都同意了,那愿意分粮食的举手吧。”
随着陈嫣的话音落下,前方稀稀拉拉有几个人举了手,大部分人却是选择沉默。
这倒是有些出乎陈嫣的意料之外,不过这样也好,只有一小部分愿意带走粮食,那大部分的粟米便还能收在一个袋子里。
所以陈嫣只又道了一句“既然大家不举手的话,那我就当大家是愿意将粮食充入粮仓了。”
说完这话,陈嫣便也对没有举手的人道“你们先去排队打饭吧,分米的,咱们赶紧将粟米分了吧。”
随着陈嫣的话音落下,不少人只都离开了。
厨子见大家伙儿都过来了,便也开始给所有人都打了一碗野菜粥和几片干瘦肉。
大家此刻劳作一天,加上中午也没有吃什么正儿八经的东西,所以大家都吃的十分快乐。
而在厨子打饭的档口,陈嫣只也将手里的粟米分了一些给拿到粮食的人。
拿到粮食的人,虽然都只能分得一小袋,不过他们心中还是十分高兴的。
这其中以来春婶子为代表的妇人们心里都想的十分简单,他们想着自己家有男人,今日他们拿了这一袋米,还能给自己家加餐,后期如果自家男人去干活,自己让他们也留下一袋米,那他们又能吃大锅饭,又能加餐,这样的话,那他们就可以比别人吃的饱。
人都是有自私心理的,所以有些妇人这样为小家的选择似乎也无可厚非。
陈嫣分了一些米后,原本还担心这米得减少许多,不想真正均分下来,袋子里也还有一大半的米。
分完之后,陈嫣便也示意其他人赶紧去吃饭,她在将几个分完米粮的人的名字记上后,便又招呼了几名已经吃完饭的妇人帮她将粮食放进仓库里。
做完这些,她这才有功夫吃饭。
……
天色渐沉,冬夜里,来春婶子和自家孩子提着一大布袋子的粟米往家中赶去。
此时他男人正架了火炉子在火堆边上睡着了,不想来春婶子却是十分激动的便将男人给推醒了,她欢欢喜喜的道了一句“当家的,你快起来,我有好东西要给你看。”
男人本有些恼怒,也不想搭理来春婶子,然而当他看到来春婶子袋子里的粟米,男人的眼睛便也跟着直了,他立刻坐起来道了一句“这粟米你从哪里得来的?”
来春婶子有心炫耀,自然只也将今日他们去摘柿子意外得了报酬的事说给了自己丈夫听。
听说去古月寺摘柿子居然有报酬,男人听得也不免十分羡慕,他只恨自己今日没有随大贵也去摘那柿子。
不过当他听到来春婶子说自己是在陈嫣给出两个选择的时候选择了现在平分食物。之后不再分取食物的时候,男人的脸便也立刻一沉,他出言责备起了来春婶子。
“你怎么能这么做,咱们当初吃不上饭的时候,陈嫣姑娘可是收留了我们,你现在这样做,往后再去吃大锅饭,大家往后能服气你吗?”
来春婶子却道“我管他们服气不服气的,反正咱们得吃饱,孩子还喊饿呢。我听嫣姑娘说,你们男人到时候也有活,我们去摘一天柿子都能得半袋米,你们到时候能分到的肯定只会更多,到时候你也将自己那份粮食分出来。咱们平时就去那边吃大锅饭,大不了不碰锅里的粟米饭就是,之后我们回来再吃,在这个冬日里我们便也能吃饱饭了。”
然而听了来春婶子的话,那男人却道“那也只是你的一厢情愿,古月寺的和尚可不是讲规矩的人,他们今日给了粟米,可不代表他们之后也要按照这个规定来,如果到时候我无以为继了,咱们吃什么?还有你现在选分出来,别人难道不会选分出来,若都是如此,那大锅饭里就不可能有几粒米了。”
一听自己丈夫的话,那来春婶子便有些慌了“那要不我现在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