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周夭娘一行人从王留坊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是近暮,今日的周夭娘不仅为自己买了衣服,她只还特意让裁缝铺子为自己与许天意一起订做了婚礼的衣服。
当下她的心中是十分清楚的,她们的婚礼定然会很赶,也许最晚下个月也该举行了。
而婚服一般制作也差不多需要半个月后才能拿到货物,所以她只想着自己还是应该早为婚礼做打算。
只是周夭娘虽然知道这婚礼会很赶,可她却不知道这婚礼居然会被提前这许多。
而待天色入暮时,当周夭娘与许天意提着大包小包回来的时候,不想母亲身边的紫娟居然只也不时在右边的门房里不时张望。
而在看到周夭娘与许天意的时候,紫娟只也立刻迎将上去,随后紫娟小声道“姑爷,小姐,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周夭娘多少有些惊讶“紫娟姐,你怎么在门口?你是在等我们吗?”
紫娟见周夭娘问话自然立刻点头道“不是等你们,还能是等谁!”
周夭娘看了许天意一眼,显然许天意也知道这事情定然是不简单的。
所以当下许天意不禁主动出言问道“紫娟姐姐,屋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面对许天意的问话,紫娟只是道“你们把东西交给丫鬟下人,随我一起去正厅里吧。”
见紫娟这样说,周夭娘自然只也吩咐身边的杏花与其他家丁将她的大包小包给提回去了。
之后,他们随紫娟去正厅的时候,紫娟便也开始低声同周夭娘说起了今日发生的事情了“小姐,周家大老爷和三老爷从宁远老家过来了,如今他们一大家子都在正厅里等着要见小姐与姑爷呢。”
听到这里,周夭娘便也想起了一些什么,记忆里这两位可是并不与自己家亲近的。
因为父亲在京城做官,而大伯和小叔他们则是待在宁远老家里。两家相隔甚远,所以他们几家其实都不常往来。
只有一年听说是老祖母过世了,父亲与母亲便回了一次老家宅子里。
而且因为是大伯继承了老家的宅子,奉养母亲,所以他们全家只都在大伯那宅子里守丧了三年。
那三年对她来说可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
大伯不苟言笑,她也不敢与大伯多话,大伯母则是一个极度偏爱自己女儿与儿子的人。
当然这二人其实还不至于让周夭娘感觉到不舒服。
真正让她觉得冒犯的其实还是大伯母家里的女儿,那姑娘比她略年长一些,正是爱美的年纪。
所以当日守丧的,听说要穿素服,不许戴钗饰,她只还与家里人闹了许久呢。
她当日第一次见到一个姑娘家居然可以如此不顾形象的撒泼打闹。
最后还是她妈妥协,让她偶尔没人的时候偷偷穿这些东西,她方才结束了这常闹剧。
后来她与自己混熟了之后,便是喜欢翻看自己带来的东西了,大到衣服首饰,小到胭脂水粉。
虽然守丧的时候,因为要穿素服的缘故,所以她也没有带太多的东西过来。
但一两件好看的衣服一两件首饰她还是有偷偷戴过来的,就算不是为了现在穿。
那三年丧期满了,她也能重新穿戴啊。
可谁知她就拢共戴了这么一点东西,结果这一点东西居然也还是被那大伯父家的姐姐给搜刮走了。
她不过想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不想那主持公道的大伯母却是将她劈头盖脸一顿训斥。
大伯母训斥她守丧期间不该戴这些东西,之后她便以帮自己保管的名义,只将自己的东西没收了。
她本来以为这大伯母真是为了这个考虑。
不想第二日她就看到那大伯姐的头上居然戴着自己的钗环,她穿的也是自己的裙子。
周夭娘自然很是不满,可是她又拿这位大伯姐毫无办法。
最后还是自己母亲知道了这件事去与大伯母讲理。
然而那大伯母可是彪悍,她与自己母亲只由争执转为了大打出手。
而且自己母亲还打不过他们,所以最后是自己母亲输了。
后来母亲为了父亲的官声考虑只也忍气吞声了很久。
虽然争吵少了,可那段记忆对于他们一家可不是什么好记忆。
而小叔他们一家虽然当时因为分家了,而没在那座宅子里居住。
可因为两家离得近,所以他们时常往来。
小叔家里的孩子倒是没有什么偷鸡摸狗的习惯,可是那小孩喜欢欺负别人。
她当时就被这孩子抓着石头追着砸呢,如果不是后来自己父亲及时看到,抱走了自己,她多半是要受到欺负的。
所以想起那段鸡飞狗跳的过去,周夭娘的心情自然也是不太好的,她只是小心翼翼的问道“堂姐跟堂弟他们没有过来吧?”
听到周夭娘的问话,紫娟只先开口道了一句“周新田少爷来了,不过他都长这样大了,应该不会再欺负小姐了。”
听到此处,周夭娘松了一口气。
而话音落下,紫娟随后只又低声道了一句“至于那如玉小姐,您大概不知道吧,在守丧结束后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她就嫁给了附近的富户朱家大少爷呢。她如今是朱家的少奶奶了,自然也不会过来。”
听到周如玉没有过来,周夭娘只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他们没有过来就好。
不过她还是多嘴问了一句“那这次过来的是哪些人啊?”
面对周夭娘的问询,身边的侍女只低声道“自然是大老爷和大夫人和他们家的大儿子周荀,还有三老爷和三夫人和他们的儿子周新田了。”
倒没想到他们这一大家子居然来的如此整齐,毕竟如今也不是什么节日,双方也不怎么往来,怎么今日这些人却是全都来了,周夭娘心中不免也有些好奇。
不过也没等她好奇多久,她便已经到了正厅里,正厅里那一大家子在看到周夭娘过来的时候,只也齐刷刷的将目光看向周夭娘与许天意。
他们只都在审视打量着周夭娘与许天意。
“夭娘,你可算是回来了,我们这一大家子的如今可都在等你呢,咱们这一路上舟车劳顿,有够辛苦,可是连口热饭都没吃上呢。”说这话的是一名身材臃肿,面目如发面上面描绘了口鼻的年画妇人。
而这妇人便是周家大伯的妻子了,听她这样说,周夭娘便知对方是在阴阳自己了。
不过面对对方的阴阳怪气,周夭娘其实也并不在意。
她只是婷婷给对方行了一礼“夭娘给大伯母,大伯父请安。”
话音落下她只又看向他们身边的青年,那青年此刻分明一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模样。
周夭娘对此倒也也不介意,她只低声道“夭娘见过表哥。”
名唤周旬的青年闻言这才抬头看了周夭娘一眼。
他淡淡点了点头。
事实上周夭娘对这位表哥倒是真正的没什么印象。
她唯一知道这位表哥的也不过是他人的一句他为人实在荒唐。
毕竟当初守丧期间,这位表哥可是从来也不曾留在家里的,即使是在给祖母守丧的时候,他除了葬礼的时候出现过。
闹出了丧礼时勾搭侍女灵堂做乐的荒唐事情。后来他便更是整日不着家了,听人说他在那三年里,他几乎天天都在秦楼楚馆里泡着。
也是因此,虽然如今他也才不过二十来岁,然而他看起来却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般体虚。
而同大伯父一家打完招呼过后,周夭娘的视线便也不禁落在了小叔父一家了。
那小叔父一家子收拾的倒是比大伯父家要精致许多,且不提他们一家的身材只都十分标准,纵然是小叔父看起来也是一个儒雅模样,而小叔父的娘子郑氏看起来更是一副知书达礼的模样,不过这郑氏本来也是秀才的女儿,所以她看起来可比大伯母要文秀许多,而他们的儿子此刻一身青衣金线绣鹤的打扮看起来竟也很是吸引人。
听人说这位小少爷如今只也跟着自己父亲在他们家的铺子里学着经营商铺,再看他这斯斯文文的模样,想来他应该是不会再像幼童时候那样野蛮了。
见周夭娘在打量自己,那郑氏当即只主动同周夭娘打起了招呼“夭娘真是好久不见了,如今居然只也出落的亭亭玉立了。”
听到郑氏这话,大伯母只是冷哼一声“亭亭玉立?这瘦麻杆子的模样算什么亭亭玉立,你这张嘴可真是会凑趣。”
面对大伯母这调侃的话,郑氏的脸上便也显出了几分难堪。
周夭娘没有理会大伯母的冷嘲热讽,也不在意这二人的勾心斗角。
毕竟郑氏虽然不怎么给她留什么印象,可她也总是记得小时候她儿子抓了石头砸自己的时候,她当时其实也明明在场。
可是她明明看到了那一切却什么都没有说。
所以她对这二人也只是虚以委蛇,她微微屈身道了一句“叔母过奖了,夭娘没有叔母说的这般好。”
话音落下,周夭娘只又同自己叔父行了一礼“夭娘见过叔父。”
最后行完礼,周夭娘方才对着一直在看着自己的表弟周新田微微屈膝行了一礼。
“夭娘见过新田表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