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这后宫岂不是又平白添了一个强劲的外戚。
他这辈子都在跟这些势力做斗争,又怎么甘心让自己的下一代继续踏上自己的老路。
想清楚了这些,邕帝的神色已是一片清明,他只看了一眼仍旧瘫软在地上,完全没有醒过来的齐妃,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虽然战战兢兢,却仍旧只强做镇定的宫女,随后邕帝忽然道了一句“齐妃能有你这样一个忠仆倒是她的福气。”
说完这话,邕帝便忽然起了身,竟是直接往门外而去了。
一时间木槿倒是不知邕帝到底是打算放过冬藏宫了,还是没有打算放过冬藏宫。
就在她纠结要不要再斗着胆子问一问邕帝的意思时,已经走出门口的邕帝只对刚才跟着自己一起过来的下人们道了一句“我们走。”
随后他只又对木槿道了一句“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将你们主子扶回去休息?”
听到这话木槿方才松了一口气,虽然当下她仍旧不知道邕帝到底是做什么打算,不过眼下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整个冬藏宫眼下暂时应该是没事了。
不过就如刚才她在厨房捡到的那张纸条上说的一样,丽贵人怀孕到滑胎这事处处透着蹊跷,若是有机会,她或许还应该找个时机去查查这事。
而关于这一点,她本来是想着如果邕帝再不信自己,自己便将这事做为杀手锏的,可如今自己还没用到这一步,邕帝便放过了他们,木槿自然也不会傻到再往邕帝跟前提醒这些的。
毕竟她虽然不了解邕帝,可她心里也十分清楚,在这后宫里要想苟命,其实最忌讳的便是自作聪明的展现自己的聪明。
上面的人想要的下人其实不过就是能办好自己手里的事,老实本分的下人。
至于那些不该有,不该想的事情,自己是断没有资格去讨论的。
故而眼下既然没有到达死亡这一步,她便也不会平白去多这个嘴。
只是她不多嘴,邕帝却也已经想到了这一节。
故而从冬藏宫出来后,他只对自己身边的内侍忽然道了一句“请个信得过的太医,好好给丽贵人检查一下身子。”
虽然邕帝这话说的十分隐晦,可那内侍到底是跟在邕帝身边多年的老人,他又怎么可能听不出邕帝话里的意思,那内侍只应了一声是,随后便往太医院去了。
春绣宫偏殿的兰心苑里,容色苍白的丽贵人只用食指轻轻勾起手中一串玉佛珠子。
她的屋里堆满了各宫送来的东西,看着这满室的流光溢彩,虽然不久前,她才刚刚失去自己的孩子,可她却还是掩饰不住自己心中的愉悦,轻轻勾起了嘴角。
而正在给她捶腿的小丫鬟,一见丽贵人的表情,便知丽贵人此刻的心情定然是不错的,故而她只也连忙出言恭维道“娘娘,陛下对娘娘果然是独一份的宠爱,即使娘娘没了孩子,陛下也还是给娘娘送了这么多赏赐,这可是其他后宫妃嫔没有享受过的待遇呢。看到您这屋里收了这么多礼物,您都不知道那王嫔当时是个什么脸色。”
说完这话,那丫鬟只捂嘴偷笑了一声。
听到那丫鬟只连个马屁都不会拍,丽贵人只不屑的轻嗤了一声,她只不屑一顾道“这算什么?若是陛下能为了我废了齐妃那才算得上是真宠爱呢。”
听到丽贵人这句话,那丫鬟很快便意识到自己的马屁拍错了方向,故而那丫鬟只连忙应道“娘娘说的是!陛下此番一定会为娘娘讨个公道,废了那齐妃娘娘的。”
“毕竟那齐妃娘娘要貌无貌,要才无才,年老色衰,唯唯诺诺,像她这样的老婆子,哪里有娘娘半分美貌聪慧。眼下这只要是个聪明男人便该知道到底怎么选。”
听了这丫鬟的话,丽贵人的面上更显得色,她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虽然她如今只失去了一个孩子,不过只要能掰倒齐妃,这倒也不是什么付不起的代价。
况且她还年轻,往后有的是机会怀上孩子。
就如同自己丫鬟所说,这齐妃要什么没什么,连个性都是那么的唯唯诺诺,按照她对邕帝的了解,这女人应当实在不讨邕帝的喜欢。
可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居然掌着后宫的凤印。
她实在觉得那女人不配掌那凤印。
估计邕帝会让她掌凤印,应当也不过是看她资历最老,且好歹还为邕帝生了个四皇子,故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只是这女人软弱,那四皇子更是愚笨不堪大用。
像这样一对母子她实在不放在眼里,也实在觉得对方不配掌那凤印。
故而与其让这样一个不配为后的人掌着凤印,倒不如让有能者代之,比如她。
如今听着那丫鬟的奉承,当下她只更觉得自己才是那方凤印的主人,甚至她只肖想着自己有一日也能成为那凤宸宫的主人。
而在她畅想这美好未来时,门外只突然响起了一声轻咳。
这声音虽不大,却打断了她关于未来的想象,故而她只不甚愉悦训斥了一句“哪个不长眼的,想吓死本宫不成。”
听到她的训斥,门口只响起一声尖利的嗓子“奴才无意打扰娘娘,刚才若是惊吓着娘娘了,那可真是奴才的不是。奴才这便给娘娘赔不是。”
说完这话,那着宝蓝锦缎,头戴黑纱帽的内侍只从门外踏入房中。
丽贵人此时方才看清楚来人居然是邕帝身边的内侍,一见了这人,丽贵人立刻便换了副和悦的笑脸道“公公这是说的哪里话,我哪里受的起公公的赔礼,是我胡言乱语了。”
说这话时,她只又看了看那公公的身后,随后她不禁低声问了一句“陛下怎么没有过来?”
那公公闻言只轻声道了一句“陛下还有政务要处理,暂时怕是不会过来,更何况贵人身体如今正弱,该是好好休养的时候。”
听了那公公的话,丽贵人脸上的表情一僵“丽儿不累,臣妾见不着皇上才觉得心累。”
不过对于这丽贵人的话,那公公却并没有接腔,他只随后又道了一句“叶太医进来给娘娘把把脉吧。”
听到对方的话,随后另有一名穿着太医院服饰的年长的女子只背着药箱进来了。
那女子只给丽贵人微微拱手行了一礼。
见到那女子,丽贵人脸上的表情也不禁更为僵直了,甚至眼下若是仔细看过去,都能发现丽贵人的姿势有些僵硬。
她愣了好久,随后方才低声道了一句“公公,之前不都是安太医给我把脉吗?怎么今日又换人了?”
那公公闻言却只低声道了一句“陛下觉得男子出入宫闱到底不大合适,恰好梁王殿下从民间寻了一些擅长千金科的女大夫进行考核安排进了太医局,陛下便有意安排这些大夫往后作为各宫娘娘的主治医师。”
而随着那公公的话音落下被唤作叶太医的女子只也笑着道了一句“娘娘,陛下也是为了您的身子能早日恢复,故而请我来为娘娘诊治,如此一来也好对症下药。”
听说是为了让自己早日恢复,丽贵人便也松了一口气。
她只低声道了一句“那就有劳叶太医了。”
随后那叶太医只为丽贵人诊查了一番。
之后诊脉完毕后,那叶太医只说丽贵人没什么大碍,她去给丽贵人安排药物,而做完这些准备,她便随着那公公准备离去了。
丽贵人直到他们快要离开时,方才想起最为紧要的事,她只连忙拉住那公公道了一声“公公,那冬藏宫那边眼下如何了?”
见丽贵人问起此事,那公公只皮笑肉不笑道“娘娘问这些做什么?”
不知为何,虽然那公公并没有训斥她,但丽贵人还是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一种由里到外的排斥。
随后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二人离去。
不过她虽然看着二人离开了,但她的消息却也还算灵通,之后在这人离开没多久,她很快便着人去冬藏宫附近打听了一下消息。
之后她只知道了邕帝去了冬藏宫的事,只是不知什么缘故,原本愤怒的往冬藏宫里冲了过去的邕帝最后却并没有如自己所愿的处置齐妃。
他只是训斥了齐妃,罚了她的银俸,但却并没有剥夺她的凤印。
所以齐妃仍旧掌有凤印。
而这也成了让丽贵人最为不解的事情。
另一边那太监只在得了叶太医关于丽贵人如今身体状况的准确报告之后,只又去寻了之前为丽贵人诊脉的安太医。
那安太医虽然是受了丽贵人的一些好处,不过他也到底还是清楚自己是为谁办事的。
故而见邕帝身边的内侍亲自来问,他倒是只将丽贵人这段时日的身体状况都与那内侍说了。
原来这丽贵人的确是怀了孩子,只是她怀的那个孩子只有三个月大便被他查出来这孩子胎心不稳,有很大可能会流掉。
故而听到了这个可能性,知道自己这个孩子有很大可能会流产,她便是发现自己已经怀上了孩子。却也不肯对外说一声。
如今想来她恐怕是早就做好了这孩子留不住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