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在与小蝶交流了一番之后,他只大概套取了一些关于小蝶的基本信息。
他想的倒也简单,他虽是上京赶考,然而在上京的这段日子,他还是结识了不少朋友,这些朋友里也不乏一些已经出仕之人,这些人虽然如今都不算身居高位,但想要查一个人的信息真假却还不是问题。
故而在哄着小蝶回去之后,他因为对小蝶的身份存疑,倒没急着从上京离开了,相反他只在见过小蝶之后,便赶去求自己的朋友帮自己证实小蝶的身份。
宋问之的朋友倒也仗义,在宋问之的请求之下,他们很快便为宋问之去查证了小蝶的信息。
而宋问之朋友查到的信息只果然证实了小蝶给他的信息都是假消息。
而且他的朋友只还顺便替他查了一番那小蝶如今所居住的房子的产权信息,那户主正是之前陆知章与他提起过的候府大少爷张玉成。
世上怎么可能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而且这两个人的信息还如此高度重合。
他自然也不会以为那张玉成真是小蝶的哥哥。
很显然小蝶根本就是骗了自己。
怀着愤怒情绪,宋问之在得到朋友答复的第二日后便去找了小蝶。
他不是那种得了消息,便会一声不吭消失的性子。
他觉得自己必须同小蝶亲口要个答案。
而这边的小蝶并不知道宋问之已经在调查自己,此时的她还以为宋问之真是回去同自己的父母求亲了。
加上她的毒药也没解,故而这几日她仍只在纳达的眼皮子底下生活。
偶尔她也会帮着纳达去看看这城外是否还戒严。
只可惜这一次那皇家似乎是下了大决心,只将几个出城门的口子都设置了层层关卡。
故而她与纳达便也只能互相耗着。
只是那花娘倒没料到说要回家提起他们亲事的宋问之,居然不过一日之隔便回来了。
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纳达,她惊讶的问道“宋公子,您怎么就回来了?”
她记得这宋问之的老家离这上京至少也该有一日的路程,来回来去,就算不在家里歇脚,这怎么着也该有两日的路程才是。
宋问之也没打算瞒着她,他只冷冷道“我没有回去。”
听他如此作说,又见他神色难堪,花娘便心道不好,此时她自然也不敢将人往屋里引。
她只拉着宋问之道“宋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然而宋问之却只是一把甩开了她的手道“你与你那哥哥到底是做什么的?”
听闻此言,花娘心头更是咯噔一跳,她脸色煞白道“你都知道了?”
宋问之点了点头道“是。”
花娘恐惧的看了一眼屋内的方向,随后只又小声央求着宋问之道“咱们有什么事情,先去别处说好不好?”
宋问之显然想拒绝,他怕这小蝶再次欺骗自己,故而只有心要与对方当着她口中所谓兄长来进行对质。
然而在小蝶的一再央求下,他到底还是心软了几分。
之后二人便只在清平坊,寻了个包厢说起了旧事。
“对不起,宋公子,我不该骗你,可是我当时对你真是一见钟情。”
“那男子也的确不是我的哥哥,而是我的金主,我是他从花楼里买下来的花娘。”
虽然宋问之在得到朋友信息后,对小蝶的身份便早有估测,然而真听着小蝶从嘴里说出这些信息,宋问之还是觉得有些脚跟站立不住。
“小蝶姑娘,我哪点对不住你了,你既然早跟了他人,何苦要这样害我?”宋问之只轻声道。
然而小蝶却只是疯狂摇头,她哭的梨花带雨“宋公子,我真的并非想要诚心骗你,我与张公子虽然如今还住在一处,然而他的母亲并不会承认于我,而那张公子对我也并没什么情意了,像我这样的人,他们迟早会转手送给别人。我不想再被转手,这才想着自寻一条出路。我们家公子对于此事也是同意了的,我保证我绝对不会给宋公子惹什么麻烦的,小蝶是真心倾慕郎君,便是为奴为婢也不打紧,小蝶只求宋公子垂怜于我。”
小蝶此时的模样的确楚楚可怜,然而她再如何可怜,宋问之却也觉得自己迈不过自己心里的那几道槛。
面前的女子先是欺骗了他,只让他差点落了个拐跑他人家小妾的名声。而且她曾经的花楼出生也注定了自己的父母是绝对不可能接受这样的女子的。
他们家虽然不是什么达官显贵之家,却也算书香门第。
这种家庭治家严厉,他在外面私定终生,本就已是会让父母不能同意了的,如今若再让自己父母知道小蝶的身份居然是花楼女子,还曾是他人妾室。那便是连抬进门做妾也没可能了。
故而想到这个层面,宋问之却还是拒绝了小蝶的挽留“小蝶姑娘,不必多言了,算我宋某人有眼无珠,我如今也无意与姑娘继续纠缠,还望姑娘放手。”
说罢,宋问之只将小蝶的手指头一根一根掰开。
小蝶虽然并不想放手,然而女子的力气到底不及宋问之。
宋问之很快便脱了身。
离开前,他只看了一眼仍在哭泣的小蝶,却还是狠下心肠,将那包厢的大门合上了。
之后他只也失魂落魄的离开了酒楼。
毕竟这怎么也是他的初恋,他对小蝶也是真正动过心的,谁会想到那另自己动心之人原来却只是如此不堪的存在。
而另一边隔壁的包厢里只走出来一名青衫青年,青年眉目俊秀,分明一派谦谦君子的姿态。
可谁能想到就在刚刚,这位谦谦君子便在隔墙探听这二人的事情。
只可惜听了许久,陆知章也没听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故而在宋问之离开后,他只又接替着宋问之,出现在花娘面前。
花娘起初听到雅间的房门被推开,还以为是宋问之去而复返,她连忙惊喜的抬起头来,然而当接触到的人成了陆知章后,她便心头又是一阵空落落的。
“你怎么过来了?”花娘冷脸问道。
她虽不知宋问之是如何得知自己的身份信息,但是对于面前的陆知章,她却是有一定警觉的。
毕竟宋问之就是在与他在一起后才对自己产生怀疑的。
陆知章只仍是温声道“我听着隔间似乎有哭声,便想过来看看这里是发生了什么,倒没想到会遇上小蝶姑娘。”
随后他只又道“小蝶姑娘为何哭的如此伤心?可是遇上什么麻烦事了?”
小蝶倒是见多了道貌岸然之辈,故而她并不为陆知章的温声细语所蒙骗,她只冷着一张小脸淬道“猫哭耗子假慈悲,我与宋郎的事情是你在从中作梗吧?”
听到小蝶这话,陆知章只抚掌轻笑道“小蝶姑娘倒是个敏锐性子,既然姑娘快人快语,我也不卖关子了。”
“小蝶姑娘能与我说说你与张玉成之间的事吗?”陆知章只轻声问道。
小蝶却仍只是眉眼冷冷道“我与他的事人尽皆知,你随便问谁不就知道了,何必在我面前自讨无趣。”
说完这话,那花娘便准备整理了衣裙起身离开。
只是不想陆知章随后又道了一句“那日姑娘与张玉成大闹羌漠皇子的生日宴会的事,我的确十分清楚,只是我没想到姑娘会跑到那种场合去闹事,而且我看姑娘当日闹事时的情形,倒不像是想求张玉成救你。而只是纯粹想把事情闹大,好让他下不来台。”
听到陆知章这话,花娘的神色果然紧张了几分“这事跟你没关系,别没事瞎打听。”
“小蝶姑娘当日是受了谁的指使呢?又是得了谁的好处呢?而且我有一点一直不十分明白,张玉成是与宋问之碰过面的吧?他能忍受你与旁人往来,还能自认自己是哥哥?哪个正常男人,恐怕都无法忍受自己的小妾在外面勾搭他人吧。而且我发现你这段时日似乎总是往城外打探消息。”陆知章的这些疑问,几乎句句都直指向一个尖锐的问题所在。
花娘意识到自己被人盯上了,不免愤怒道“你到底想问什么?”
“住在你屋里的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来历?”陆知章双目灼灼的问道。
陆知章最后一问,算是彻底让花娘彻底怔住了“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说完,她便再顾不得与陆知章搭话,只转身准备匆惶离开。
“小蝶姑娘,有时候这人也不必太过固执,非得吊死在一棵树上不是。毕竟你又怎么能确定那人许给你的好处一定会兑现呢?”陆知章只在背后说着风凉话。
然而那小蝶却并没理会陆知章,她只继续脚下不停。
看来这女子不是得了利诱,那便是被威逼了。
不过这次陆知章并没有出声,他只是静静看着小蝶出了门,随后小蝶不过刚走几步便被两名红衣皂吏拦住了去路。
小蝶惊声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我们是御史台的,姑娘跟我们往御史台走一趟吧。”
小蝶闻言只挣扎的越发厉害“我没有犯事,你们凭什么抓我!”
然而这小蝶又哪里会是这两名皂吏的对手,很快小蝶便被他们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