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涸的大地丝毫不影响城内的青石板，明明就隔了一道城门，城门外是龟裂干涸的地面，连根杂草都不涨。
城门内的青石板，居然看着还有点水气光泽。
这大清早的，是有人为街面洒水清洁的，让城内保持一个基本的洁净。
有些贵人，是讨厌脏兮兮的街道的。
街道中立着一间大食肆，门外两个写着‘食’字的灯笼随风轻摇，店内的桌椅擦着亮晶晶，从外面看都能看出反光来。
一袭青衫的小二立在门口，满脸不耐烦的看着围在门口的一群人。
“说多少遍了，今日没吃的！”
在门口的人围得满满当当，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个個面上带着乞求之色。
“怎么没吃的呢？昨日还发了肉食，今日怎么就没了呢？不要肉食也行，吃点馒头也行啊。”
“是啊，黄爷，怎么能说没就没了呢，您行行好，弄点吃的吧...昨日那肉，吃下去跟没吃一样，饿的太快了！”
听着他们的话，小二嗤笑一声：“昨日发食的时候就已说了，今日无食，你们没听到？去去去，别耽误小爷我揽客，今日头开门，一个客人还没有，若是冲了客人，你们担待不起。”
“黄爷，我有银子啊，银子！”
为首的一名饥民从怀里掏了掏，居然拿出一块银矿来，“这东西重着呢，若是融了，怎么说也有二两银子，我不求别的，只要几个包子就行！”
“融了再说，这捡来的银矿有什么用？小爷要的是银子，真银子，流通过的银子！你这都没流通过，吃个屁！外面的土又不是不能吃，拉的硬点罢了，出去吃土去！”小二瞪着他道。
“姓黄的，你别欺人太甚，咱们这么多人在这，不给吃的，砸了你这酒楼！”那饥民急的将银矿一甩，大声喝道。
“哟呵...”
小二也来劲了，人就在这杵着，脸颊浮起一丝狞笑，其尖牙从上唇露出，看着十分凶狠，“有本事啊...一群鸡崽子，倒也敢造反了，来来来，我看看你们怎么砸！”
“我，我...”那饥民反倒是怕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做什么呢？”
突然，街面上走来一戴着斗笠之人，他斜睨了这些饥民一眼，“太过碍眼。”
“哟，客官...”
小二眼睛一亮，露出讨好笑意：“客官稍待，稍待...”
说罢，他眼睛一瞪，突然张开大口，其嘴如个黑洞一般，直接将脑袋都给盖住，化为黑漆漆的大空洞。
“喔喔喔！”
“咯咯咯！”
随着这空洞出现，一群饥民惊慌之下，发出了如鸡一样的声音。紧接着，他们的躯体就蜷缩下去，变成了一只只鸡崽子，满地乱跑。
那空洞此时传来一股吸力，将这群鸡崽全都吸进里面，而后空洞合上，化为小二之面目。
他舔了舔嘴唇，打了一个嗝，吐出一口气，身形便佝偻下来，对着那戴斗笠的人一手引着，谄笑道：“客官，现在干净了，您里面请。”
这副模样，若是没有刚才那吞吃生人之面孔，还以为真就是一酒楼小厮。
戴斗笠之人扫了他一眼，迈步跨进食肆，“原来是小鸡...伱偷吃了，掌柜的不骂你？”
“这都养废了，居然敢主动问我等要吃食，早晚也是个杀的，不如让我来打打牙祭，至于掌柜的...给的工钱那么少，吃点东西，不就骂一顿嘛，小的习惯了。”
小二拿着抹布将一张桌子擦了擦，等这人坐下，又拿起茶壶，殷勤的倒了一杯茶。
这人将斗笠摘下，露出一双黑白二色的瞳眸，他拿起茶水，也没有喝，先是闻了一闻，皱起眉头：“什么破茶，换点好的，水也换。”
说罢，他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前，“不差你银子。”
小二见那银子，露出更灿烂的笑意，将银子拿起看了看，道：“哟，客官，这银子...含量不小啊，客官来自哪啊？”
“问那么多做什么。”
黑白瞳眸之人不悦的说了一句。
小二轻轻的给了自己一巴掌，笑道：“该打，该打。”
黑白瞳眸之人看了他一眼，道：“这银子含量确实不低，为这银子，可是出现了不少恩怨情仇，吸满了夙力，是上好的银两，够在你这吃东西了。”
“客官说的是，的确是成色极好的银子。”小二又将银子擦了擦，呵呵直笑。
“莫磨蹭了，换好水好茶。这早上吃食，来碗粥，粥里放玉肉，配点红蔬果，酒就不要了。”黑白瞳眸之人说着。
“客官，不巧...没这货。”小二带着歉意的道：“米还有这配菜，都没货了。”
“没货？”黑白瞳眸之人一愣，“你这里可是常备的，连这货都没了？不会真闹饥荒吧？”
“客官说笑，咱们食楼，什么都有，怎么可能会闹饥荒，就是这货源...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也不供应了，掌柜的也在发牢骚了，已经朝大掌柜的讲去了，现在的话，的确缺货。”
小二说道：“这北边的货物，米、肉、蔬菜瓜果，还有那青酒，都没有。”
“你这开的食肆...”
黑白瞳眸之人摇头笑了笑：“早上吃点粥都不行啊，那你这有什么？”
“面。”
小二说道：“咱这还有面，客官，要来上一碗吗？早上吃点面食，配点上好牛羊肉，也是不错的。”
“也罢，那就来碗面...”黑白瞳眸之人点了点头，“早点补货，无米怎么行，我还是更喜欢吃米一些。”
“客官说的是，那我这就去告知后厨准备。”小二点头哈腰的告退。
黑白瞳眸之人望着他去后厨，目光又放在了这桌子上，拿手轻轻敲着。
这桌面似乎有股魔力，被他一敲，似乎带着点贪欲的波动，能勾起人之食欲，让人能多吃点饭。
“嘿，没米，有意思，这莲米红蔬玉肉...我记得是大燕出产的吧，居然都没了，北边怎么了？”
黑白瞳眸之人嘀咕着：“出魔道了？那也不应该，没这方面的消息啊...还能有我不知道的？算了，回头去问问。”
他这宗门，也靠消息互通有无，若是有机会，也不会放过。
北边虽然荒凉了些，但也不是不能赚银子...